第十九章 别人欺他

顾然重伤王云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他那时候是认定了王云庆会被治好,然后来找他报仇。

可是他没想到,王云庆竟然失去了修习的资格。

顾然没杀了他,但却彻底毁了他。他是无心的,但巧了,常理下难以碰触的田海,却被他的一把采集小刀给捅破了。

没有田海,王云庆从此就是个废人。

孙远之看着他,押了口茶才继续说道:“怎么,觉得愧疚了?后悔伤人了?”

他这么说,顾然并不意外。当时的场景的确是李飞伤了王云庆,但却瞒不了这些人。

只是孙远之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证据,所以奈何不得顾然。

而且孙远之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就很明显,他不想管这事。

不待顾然开口,孙远之就轻笑道:“愧疚和后悔完全没必要,你还是庆幸吧,做下这事,若是这两人康复了,怕是要将你当成头号死敌,能干脆利落地除掉一个,也是绝了后患。”

顾然摇了摇头说:“做了就不会后悔,而且我也不怕,他想害我,我反击,他若是再来寻仇,我也绝对不畏惧,只是……”没想到会伤的这么彻底,直接无可挽回了。

他这样说着,孙远之微微一怔,看向他的视线略微柔和了一些。

孙远之挺喜欢这个伤疤少年的,从登记田地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意思。

这是个干净孩子,但却又十分聪明。知道守好本分,又不会对待欺凌之事冷眼旁观。

只是昨晚的事,孙远之略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辣决绝,可现在这几句话间,他又一下子明白了。

这孩子有一股狠劲,可是这心性却是大方磊落的。

别人欺他,他定不会忍,但反击之后,也做好了被人来报复的准备。

不惧敌,不畏仇,敢作敢当,坦然自若,胸中自有乾坤。

这样的心性,或许于礼法不服,但至少他不会走向一条罔顾人命的不归路。

而且就眼下这个世界,过于死板和纯善,怕是也走不了多远。

孙远之轻叹一声,将一杯茶水推给他,说道:“你也不必多想,命有因果,人有所为,他行事如此,也该自尝苦果,虽说田海受损,但性命无忧,这祸兮福兮,对他整个人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想到会得到宽慰,顾然抬头,一时间竟有些紧张和局促。

这丝小动作孙远之看得清楚,他笑道:“我虽不爱管闲事,但看到了却也忍不住要说一些。”

顾然想起孙远之之前的行事,知道他是个面冷嘴冷但心热的人,不由地胸中一暖,低声道:“孙师兄,谢谢……”

“言谢就过了,”孙远之打断他未完的话,继续说道,“你后面的路还长,就像你自己说的,做了就要去当,王云庆虽离开族学,但李飞却因此罪行加倍,受了六十杖责,幽闭整整二十日,待他出来,怕是要彻底恨透了你。”

这点顾然也想到了,他微微敛眉,沉声道:“顾然明白。”

孙远之淡薄的眉眼间多了丝温意,他轻声道:“不过也不要一直记挂着,还是得放宽了心,好好修习,族学只是一个起步,你们后面的路还极长。别看族学严苛,似是不近人情,但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外面的形势太过险峻,若是不激励你们努力修习,等到以后,怕是要拿命来偿。”

说到这里,孙远之眉头微皱,似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顿了一下,声音又凉了一截:“总之,努力提升自己吧。”

顾然从孙远之那里出来,朱贵昌还在教室那儿等着他。

见他过来,这胖子凑过来,眼睛闪啊闪的,精准无误地来了一句:“谁出事了?是王云庆还是李飞?”

顾然微微扬眉,心里不禁一叹,这朱贵昌真是个人精。

“是王庆云,他离开族学了。”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估计马上就传遍了。

朱贵昌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惊,但紧接着又轻笑道:“你的手可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