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游离世间的复仇者 今日与消失

转眼又是三年。

冬去春来,渐入盛夏。

殷寒已在去年结束了高中三年的修业,并未选择进入大学。

那将是一个长远投资,并不适合他,他亦等不了那么久。

而这些年来,殷寒表现得与普通同龄人并未有什么不同,如果应是要差别,便是如同所有父母双亡的孤儿一样,性情孤僻、阴冷。

在与一些找麻烦的不良打了几架后,便再无人愿意招惹。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也仅仅是个没有教养的不良罢了……

只是暗地里,殷寒仍旧机械般地锻炼着自己。

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内容,不过是寥寥几项而已。

身体的打磨,对于速度、灵巧的追求,隐匿的训练,“易容”的熟练,以及他自己也不记得刺出了多少遍的简单直刺,乏味而机械,简单而精确!

当然,头发又蓄长了许多。

这些多是殷寒自己的摸索,没什么套路、章法。

在殷寒眼里,它们也都只是为达到目的的过程而已。

他也曾入过一些武道击技的培训班,只是其中内容虽不能是花拳绣腿,在殷寒眼中却也有着一个绝大的缺陷,一文不值。

——只因它们,不能杀人!

源自于增幅批准的正规武道学习社的技能,或许可以以它打倒、擒拿或是击退敌人。

只是不能杀人,对于殷寒而言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未想过光明正大地打败对手,以胜利的姿态,俯视睥睨,释放了心头的仇恨与快意后,再予击杀——那在现在社会,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对自己的定义,从来都只是一名刺客。

隐藏在黑暗中,如阴沟中的老鼠,只在需要的时候,一击必杀,紧接着仓惶逃窜。

故而无论是身体的打磨,还是速度、灵巧与隐匿、易容,除了重复了百万,或许是上亿遍的简单直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杀人后更好的逃跑,隐匿自己。

他还不能死,因为父母亡故的凶手不止高程一人。

他们,还未死绝!

所以,殷寒仍旧在机械而又疯狂地准备着。

杀人,与再一次逃亡。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正有着强大而神秘的古武、以一敌百的杀戮机器,亦或是传中的杀手组织、刺客行会……

虚无缥缈,也无从寻找。

所以,他只是按照着自己的方式磨练着自身,坚韧而沉默,如阴沟里的兽!

或许,这些简单的训练,便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救下自己刚刚绽放过血狠的生命。

至少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形成了本能,再不可以初练之时相提并论。

或许级专业的化妆师会的能力会远远超过自己,但他们长于给各色人等化妆,殷寒的对象却永远只是自己,他从未在任何人前显露过自己会化妆的本事,那没有意义,而且可能会由此而暴露出自己的蛛丝马迹,虽然几率很,殷寒却也不愿承受。

因专而精,数年来的不断重复,一次次在镜前的切实演练,已经使得殷寒将对于自身的化妆化作了本能,若神而明之,或许有些夸大,熟极而流却已是绰绰有余。

这也是为何殷寒屋中唯有那面简陋镜子未沾尘渍,反而被擦得光可鉴人的原因。

即便是如今殷寒在化妆时早已无需再借助镜子,却仍旧在每次出门之前,皆要仔细地在镜中审视自己,常年的如此的生活,已经将谨慎与细致融入到了殷寒的骨子里。

其它技巧亦是如此,此刻的殷寒,便如一条寒茫草原上的孤狼,绿如阴鬼的瞳,正潜藏在无尽枯草之间,寻觅着自己的下一个猎物,再次展开那若流星般的璀璨!

……

……

自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收起眸中哀伤,长发遮挡下的面庞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神情。

殷寒拉起金属拉链,男士皮包并不大,直接拿在手中。

又到卫生间淡淡审视了一番自己,便到门口穿上鞋子,鞋中垫子很厚,却可作为身高上面的掩饰,再加上挺胸直腰与含胸驼背间的身高差别,以及身形差异,判若两人并不困难。

推开房门,再回身关上,走下楼梯。

下了一层,楼道一侧一声门响,一对母子恰巧开门出来。

孩子五六岁,女子身着蓝布衣衫,扎着头发,身材有些臃肿,正是一普通居家妇人模样。

殷寒如若未视,转过回廊,径自走了下去。

那妇人则盯着殷寒又下一层再不可见的身影,面上满是鄙夷不屑,可能是以为这般距离,对方再难以听到自己声音,拍了拍身旁孩子,指了指殷寒下去方向,瞪起眼睛,眉上额头堆出细密褶纹,嘴尖如刀,极为熟练的上下磕碰,快速而又声道:

“看到没?那个落拓痞子,你可不能学他,学也考不上,书也不念,整天流里流气,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不思进取,头发还染了色,听爸妈早死了,没有礼教,见着便让人反胃。”

“儿子你可要离那种人远一,将来考上名牌大学,找个出息工作,开轿车,住高档区,找个孝敬媳妇,生个大胖娃娃……”

“楼上住着这么一个混混,真是在家里都觉不安心。”

“真是个倒霉催的,孩子他爸又醉得像坨烂泥,撒完了疯,就瘫死在屋里,要不见到这该死的碍眼混子也不用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都是些遭灾的货色,要不是沾染了他们晦气,我当也不如今日这般……”

妇人仍旧在喋喋不休,只是楼道本就回声,再加上殷寒常年为逃跑亡命作准备,五感锻炼得比他人更要灵敏些,又时刻警惕,这些音语倒是一字不漏地传入了耳中。

听得“爸妈早死”一句,额前的长发遮挡住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杀机,复又化作了一缕嘲讽,微微抬起头来,视线似透过了水泥色的楼道散入天际。

不知是在嘲讽妇人,还是自身,抑或是在嘲讽这个天地……

……

……

这是一片在这座城市刚刚兴起的早期,由政府兴建的片楼群,与各单位、企业工厂在当时的零散住宅楼,共同组成的一片凌乱楼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