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寒不想建功立业

不出所料,已缺也来了。

他们很懂礼数,肯定是事先打听了一番,上门先拜望胡老爷子,带了些吃食。

老爷子是老江湖了,陪着寒暄了一阵子,就人老了,身子乏了,得回屋休息了。

他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可能都在想着怎么开口,或是看看对方会怎么。

献玉到底是久混江湖的,哈哈一笑,打破尴尬,“老爷子真是爽朗大气,一看就是高寿之人。”

胡七笑了笑,算是领情,“既然先生高寿,那必然就是高寿了。”

寒洲也跟着笑,心里却在琢磨今天见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心里有一句话跳出来,挥之不去:“楚人无罪,怀璧其罪。”麻烦还是来了。

已缺可能自觉没有多少把握,干脆就在一旁听人话。

献玉又是一笑:“我们今天上门,在两位看来是有些突然了吧?”

胡七和寒洲相互看了一眼,却并不答话,献玉只好继续:“其实自上次一别,在下就想,如能与寒姑娘经常讨教切磋,必能术业精进,只是一时被手边诸事缠绕,才拖到了今天。已缺也,寒姑娘真有见识,实在是少见的女子。”

已缺很配合地了头,笑容灿烂。

胡七和寒洲仍然面带微笑,静待下文。

献玉只好再:“学习呢,必须有个目标。上次寒姑娘提到的找矿一事,让在下十分感兴趣,不知寒姑娘可否从这找矿的学问开始。呵呵,在下实在是冒昧了。”

寒洲了然地一笑,看来是打着做学问的旗号来了。

“先生高看寒了,其实寒于找矿之学并不精专,这是真话,相信不相信在于先生自己。寒只是知道自然界的万物都有其成因,一种东西和它相邻的东西之间并不是孤立的存在,它们可能相互依赖、相互影响,或者相互制约,如果能找到它的关联之物,离找到这种东西也就不远了。上次所提到的铜草,即是这样的物种,它生长的过程中,会吸取铜这种东西,就像我们每天要生活,粮不能缺,菜也不能缺,铜便是铜草的粮或者和菜。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呵呵,”献玉干笑了一下,心想这明显是防着人的,看来是当时得得意了,事后才反应过来,今天想着补救呢。“姑娘太谦虚了,姑娘所露出一角,便是当今的大学问,只不过姑娘不愿意显露罢了。我们今天上门来,确实是请教,但也不会多作纠缠,只是想让姑娘告诉我们,那铜草除了颜色紫红,它到底是长什么样子?还有那偏东十五度是什么意思?献玉不才,活了几十年,也是想有些功业,若能得偿所愿,既可光宗耀祖,也可造福百姓。希望寒姑娘能理解在下这心愿。”

寒洲笑了笑,表示理解,沉默了片刻,她问:“先生之急迫心理,寒是理解的,我的一位前辈过,十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在任何时候,都要积极去做想做的事,否则就耽搁了,没有机会了,想起来会愧对宗祖,愧对生命。但是先生所是从先生的角度,不是从寒的角度。”

“哦?那请问姑娘的角度是什么呢?”献玉问。

寒洲怅然一笑,:“寒并不想建功立业。帮助别人建功立业得有充分的能服自己的理由。如果因为帮助别人而给自己带来麻烦这不是我所愿意的,如果因为帮助了几个人,而给其他无辜的人带来麻烦或者痛苦,寒将不能原谅自己。寒来这咸阳,只为寻亲,寻不到家人,一切都没有意义,寒做什么,创造了多大的功业,他们享受不到,寒就感觉不到意义。那天想做陶瓷,原不过是寻亲无果,寻得累了,要找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做做,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即便是真能创造什么,或者为别人带来好处,那也是顺便得到的结果,而不是寒的目的。譬如二位看到的这胡记豆腐店,寒帮忙打理,一是要养着这付皮囊,在找到家人之前,它需要好好地活着,二是这种工作寒从未做过,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得好,也并不想建多大的功业。哪天这项工作寒觉得没意思了,便放下它,继续去做其他不会不熟的事情。对寒来,乐趣是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那——,”献玉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事先打听的也没有这么复杂啊?一个豆腐店忙的,能不为利?

已缺却被这番话得热血沸腾,他虽也有建功立业的心,但工作被兴趣指引却与寒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