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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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掬院中,婢女来来往往送来凉水。
何淑香躺榻上杀猪似不住叫唤。庞晋龙扶着吴氏进屋，腊梅连忙迎上前，行万福：“夫人，二爷万福。”
腊梅是何淑香屋里长得算是稍有姿色婢女了，庞晋龙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惹得榻上何淑香沉下脸来。
吴氏略显得着急,问：“你家太太如何了？可千万别毁了容才是。”一旁听着庞晋龙咧嘴讽刺一笑，她哪里还有容？不过是一武将之女,占着她家是雍王亲信,让雍王亲自来保媒，害他不得不娶她！
这个妒妇,竟还不许他纳妾！
庞晋龙比庞晋川小三岁，五官与他相像，却比庞晋川长得秀美，他似刚睡醒模样，宝蓝色袍衫松垮垮挎身上，汲着鞋后跟。
何淑香一见两人来，连忙让人放下床幔，哭道：“母亲，二爷。”
吴氏坐床榻边，要撩开看看，却被她拦住，吴氏轻声道：“好孩子，给娘看看，莫要留了疤痕才是。”庞晋龙不由也跟着探头，心下不住好奇。
不知成什么样了？
“母亲，儿媳无颜见您。”何淑香抽噎着，吴氏蹙眉，连叫腊梅给掀开。
腊梅有些犹豫，不知听谁，后还是吴氏亲自上前撩了一半床幔，这才掀开一角，只见里头半露出黑黢黢红丹丹一脸，从左脸侧一直到下颚，好不恐怖。
庞晋龙厌恶极了，只看了一眼连忙转头。
何淑香满心都是他，见他如此，心下不由大恸哭喊着：“顾氏，顾氏害我！”
吴氏刚开始也是惊恐，一听她说容昐，沉下脸捶榻：“这个贱～人！”何淑香翻滚着从床上爬起，拉住吴氏手：“母亲，母亲，顾氏如此定是报复您先前对她行径，可见她心思狠毒。以后，以后，若是她当家，绝对不能容你我二人了！”
庞晋川奶娘李妈妈恰巧撩帘进来，手上递上一只药膏：“夫人，太太。这是朱归院送来，说是大太太手烫厉害，无法来探望二太太，特此送上药膏，对烧伤祛疤是好。”
吴氏厌恶瞅了一眼，何淑香一把手抓住狠狠掷向窗外：“她如今还要做什么假惺惺！”
李妈妈不悦低头，却仍问：“夫人可要去看看大太太？听闻朱归院丫鬟说，大太太手化了脓，整只手红厉害。”
吴氏冷哼：“她好手段，哪里需要我去看？她若死了，得我心意了！”李妈妈闻言，想了想劝道：“夫人，如今大夫人也那边，若是不去岂不让大夫人越发拉了大太太去？且大太太送来了药膏，先低了头，咱们何不就此下台？”
何淑香不能听到就是有人帮着容昐，眼下哪里能容李妈妈说完话？
伸手啪一声就盖了一巴掌到她嘴上，一顿臭骂噼里啪啦从嘴里跟豆子一样蹦出：“好个贼仆妇！别仗着当年你奶过大爷，就真当自己个儿是个人了！你家大太太如今是大房人，眼中哪里有母亲，哪里有二爷？你若是想给顾氏说好话，以后捡了高枝儿飞去，莫怪我和夫人容不得你一个栖息地儿！”
吴氏眉头淡淡一皱，本不高兴她当着自己面儿打她人，但听她后面一句话说出，心头犹如凉水倾盆而下，瞬间打了个激灵。
大爷和大太太，是大房人儿！
李妈妈被打了个闷，一侧头发丝全部散了下来，李妈妈不敢挽。
庞晋龙不悦道：“何氏，你也太过放肆了，李妈妈怎么说都是母亲身边人，哪里容得你打骂？”何淑香翻脸就扯了帕子撒泼滚起来：“二爷便是喜厌旧了，母亲可要帮帮儿媳，若不这样，我今晚就得死了，好让二爷重娶个人儿回来！”
吴氏瞪了儿子一眼，拉着她手拍道：“莫要担心，他不敢。”庞晋龙缩了头，干脆摊手：“好好好，我说什么都是错，那我不说得了。”说着走到床上，往那一趟，二郎腿一翘，摇着脚。
“你，你……”何淑香一句话竟哆嗦着说不出来，指着他又是气又是急。
吴氏拉住她手，摇头：“好了，他不是那种人，你和他置什么气儿？”说着又看向李妈妈，极不耐烦：“你且下去吧。”
“是，夫人。”李妈妈肃手退下，出去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真是没福气呀，明明大太太性情是那么好一人，偏不被她放眼里，时不时就想着如何敲打，可真是把珍珠当了鱼眼，鱼眼当了珍珠了。
何淑香见她走了，回过头怨毒着道：“母亲还看不出来吗？顾氏今天如此对我，便是对母亲有了怨气撒我身上，可见平日里压根就没把您放眼里，如今您亲儿子亲儿媳也就剩下二爷和我了啊。”
吴氏犹豫了下，拍着何淑香手一顿，看向床上哼着曲儿儿子：“她，她还不敢。”
“母亲，您可看错了她了。再说了咱们家老爷哪里比不得成日就会修道大老爷了？您哪里又处处比不得那个大夫人？何必要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何淑香语调飞。
字字句句直撞吴氏胸口。
吴氏紧拉住拳头问：“你要如何？”
何淑香眼中极闪过一抹阴森：“把大爷拉下来，那大房就什么都不是了。”
庞晋川有多年经营，若要将他拉下，那定是严重过错，那除了不能袭爵之外，他仕途基本也算完了。
“这……”吴氏闪了闪目光，何淑香紧紧捏住她手：“夫人，您甘愿一辈子都为大夫人捧碟吗？当年您送宋氏给大爷，又夺走她亲儿，顾氏早就对您心生怨怼，若大爷掌权，顾氏定能让咱们不得好死！”
吴氏瞳孔猛一缩，想起那个冰冷冷大儿子。
一阵冷意从心头爬上。
“二爷，二爷，您过来。”何淑香叫庞晋龙过来。
庞晋龙耷拉着一对桃花眼，脚步略虚走来，一屁股坐她身边榻上，抱怨：“叫我作甚？我都睡了。”
何淑香笑笑问：“二爷，若是您袭了国共府爵位，您当如何报答母亲？”
庞晋龙眼一亮：“大哥经营了这些年也不过才四品，我若袭爵了，定是让母亲风风光光做一品诰命夫人！”
吴氏两颊有些红，不知是给这屋里热气给熏，还是听庞晋龙话给激动，她哆哆嗦嗦拉住庞晋龙手道：“儿啊，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定要给为娘争一口气啊！”
庞晋龙不甚意，嬉笑着：“母亲放心，大哥能做我也都能。赶明儿我便求父亲替我谋一个好差事，户部南北档房活儿我都做腻了，又没个什么油水捞。”
何淑香满眼只看到了她丈夫，她问：“二爷谋划什么职务？”
庞晋龙笑道：“兵部武选清吏司专管人员调动，倒是个好差事，父亲与兵部尚书大人不正交好吗？”说着对吴氏道：“母亲且看着吧，我定会做比大哥还好上千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