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 你这只疯狼!

“夫人,少爷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真的……”肖玫兰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从椅子上快速站起来,就向病房奔去,但奔了两步又顿住步子,对王嫂道,“你快去诊疗室里,通知先生——”语毕匆匆的走了。

病房这边很安静,虽然外面围了一圈人,但是这些人都很自觉的沉默着,没人开口说话。

叶琉也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和这些曹家人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大嫂……”看肖玫兰惊异的样子,曹雨薇立刻拉住了她,“医生在给景芃检查,让我们先出来等着。”

“哦……”她微微一怔,立刻看向叶琉,想和她说两句,她想她一定很不自在。

但是这时候门却被打开了,廖医生和两个医生站在门口,看见她,立刻迎了上来,“夫人,恭喜,少爷已经没事了,不过……”

肖玫兰顿时也顾不上叶琉了,赶紧细心的听着廖医生的吩咐,等到送走了医生,立刻又转向儿子,看着儿子那苍白的脸,心痛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景芃,怎么样……头还疼吗?饿不饿,想吃什么……”她拉住儿子的手,满眼的疼惜和关切。

面对母亲的一大堆问题,曹景芃明显的心不在焉,一双深邃的眸子向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看向母亲,“妈,我没事,你放心吧。”

儿子的这副不耐的模样肖玫兰早已司空见惯,她也并不在意,还是一个劲的围着儿子,“我让王嫂去煲甲鱼汤怎么样?医生说多让吃流食,另外再给你炖些猪脑好不好……”

直到儿子蹙眉再次将目光投向门口,肖玫兰才猛然悟到儿子在想什么,她立刻笑笑,然后去打开房门。

但打开门的一刹那,曹家的那些人立刻涌了进来,纷纷的挤到前面来嘘寒问暖,一时间很是热闹。

但是曹景芃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快速的划过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目光木然。

“啊……”众人都不由得微微一讶,然后面面相觑。

但时肖玫兰却是明白儿子的心思的,她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拉开门四顾了一下,但是走廊里空空的,哪里还有那丫头的人影。

她歉意的看向儿子,儿子看她一眼,立刻别过脸去,背对众人。

“呃……”众人不由的再次一怔。

那天一直到午饭的时候,曹景芃都是那副模样,不吃不喝,不理人也不说话。

一定是留下了后遗症!众人纷纷这般猜测。

只有肖玫兰明白,儿子没事,因为他醒来后还曾经安慰,那是真实的。

现在之所以这幅模样,是心病,当然心病当然还需心药医,于是她一遍一遍的拨打叶琉的手机,但话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和冰冷的电脑录音提示又让她一次一次失望。

最后她无奈,把念念带了过来。

当那小人儿一声声喊着“爸爸”的时候,曹景芃终于有所反应了,抱了抱儿子,但是却依然恹恹的,也不吃东西。

曹夫人看着既心疼又后悔,还着急,最后坐在儿子床边禁不住哭了起来,小人儿看祖母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忽然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声轻柔的问候传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啊……”看着那步履轻盈地走进来的女子,曹夫人立刻满脸欣喜的站了起来,“丫头,你去哪儿了?”

“呃……”叶琉微微一怔,目光在瞬间一震的那个完美后背上快速的滑过,然后又扫过那个正张着大大的眸子看着她的可爱小脸,最后才落在曹夫人的脸上,“我回去睡了一会儿……”

“啊……”曹夫人的脸和某个男人的后背都霎时一僵。

“昨天晚上连夜开车过来,我有点顶不住了……”叶琉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啊……”曹夫人立刻满是歉意和不忍的笑了。

“爸爸……”床边的小人儿则是立刻欢笑着攀到床上去了,因为他的爸爸转过身来了。

“念念,走,和奶奶去看看爷爷。”曹夫人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去拉孙子的手。

小人儿的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的在几人脸上转了一通,最后落在叶琉的脸上,看叶琉正满脸温柔笑意的看着她,立刻上前来,小脸上满是郑重的仰望着她,“园长阿姨,我去看爷爷了,爸爸就交给你了。”

听罢小人儿的话,叶琉笑了,但时肖玫兰却哭了。

很快一老一小就出去了,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默默相对的两人。

看着男人那双如带了勾了的眸子,叶琉不由得就有几分恼,真后悔自己又回来。

这个男人,头上缠着绑带,身上穿着病号服,但看过来的目光却那么炽热浪荡,就好像她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一样——

真是禽兽一只!

她懒得理他,站起身来端过保温瓶的汤,倒进碗里,然后递给他。

他不接,看看碗里的汤,又看看她,才沙哑的低声道,“我没力气……”

她立刻瞪他一眼,愣了愣,还是将床摇了起来,让他靠着,开始喂他,不过却还是那样,一句话也不对他说。

他优美的唇角立刻弯了起来,一边吞咽着汤水,一双眸子在她的脸上痴痴的停留着。

叶琉被他看得由开始的羞赧不已,到后来的从容坦然。

没办法,脸皮和境界都是练出来的。

不过那个有色心有色胆的人,最终还真是力不足,工夫不大,就睡着了。

她给他盖好被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着那舒展的宽阔眉眼,先是轻轻一笑,然后秀眉轻蹙,一声叹息自唇间幽幽吐出。

刚才她的确是趁机走了——

为什么不呢?他已经醒了。

再说站在曹家那一张张的熟悉面孔前,她也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所以她决绝的走了,她还要去珠海和詹姆士汇合,然后飞美国。

但是等到了车站,看着那些南来北往的汽车时,她忽然就犹豫了。

结果是她在站台上坐了两个小时,然后又打车回来。

先不走吧,等他彻底的好了吧,他毕竟是念念的爸爸,如果他有什么,那念念岂不要成了孤儿了,这是她给自己的理由!

“丫头,累不累?歇会儿吧!”这时曹夫人推门进来。

“没什么……”她没有在曹夫人身边看见小人儿,立刻问道,“念念呢?”

“我让人送他回去了,他吵着要去幼稚园!”曹夫人很快的看她一眼,然后又垂了眸轻声道,“丫头,对不起……”

她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因为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她永远也没资格强制这丫头做什么,所以只能将自己的东西护得更紧一点。

“曹夫人,哪里话?”叶琉笑笑,然后又问曹夫人,“还有吃的吗?我的肚子也饿了。”

曹夫人一怔,立刻笑了,拉着叶琉走到病房外面的一间vip楼层专用的休息室里,将王嫂从家里带过来吃食、还有别人探望送来的一股脑拿过来,又吩咐候在一边的司机去买。

“够了,够了……”叶琉赶紧道。

曹夫人也跟着她吃了些,两人坐在小桌前一边吃着,一边说一些闲话。

“丫头,你到底和景芃说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和振丰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没反应,最后把念念带来了,他也无动于衷,我都要愁死了。”忽然曹夫人一脸好奇的问她。

“呃……”她一怔,“这个……也没什么……”

“哦……”曹夫人看她不愿说,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也就不问了。

但叶琉那垂着的脸上微微透出些薄晕来,那片薄晕还慢慢泛滥开了,她心虚的赶紧低下头。

这个……

不是她不愿说,因为有些话她确实无法与人分享,即使这个人是曹景芃的母亲。

其实她一早过来的时候,听人说他是神经功能障碍,是主观的不愿醒来,她就曾经叫过他。

她低低的和他说了好多好话,甚至说只要他醒过来,她就再也不走了,但是都没用。

其实曹夫人夫妇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降到了冰点,她怕从此之后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在院长办公室里,她的心再次受到冲击,因为那些医生们说,如果再醒不过来,病人的脑压不稳,淤血再一扩散,可能就真危险了。

当下一听她就懵了,手脚冰凉。

真没办法了吗?她出口的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其实也不是真没办法,只要是能找到病人思想里的症结,病人竭力逃避,最能刺激病人的事情,病人应该是有反应的,至于会不会苏醒,还要看病人的意志。那个老医生看了她一眼道。

哦……

后来她一路思索着,一路走回来。

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她忽然就有了想法。

然后她就独自一个人站在了他的床前,凑近了他的耳朵:曹景芃,你这个混蛋,前天晚上我并不是去跟人开了房间,我中了媚药,你知道吗?我最难受最空虚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想到的是谁吗?是你……是你……

她渐渐地落下泪来,但她并没有擦,任那冰冷的泪滴在男人的脸上,她清楚的看见男人那紧闭的双眼下的眼球微微动了一下,心头不由一喜,于是又立刻开口了:昨天晚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一个喊着别的男人名字的女人,任谁能有性致呢?

看男人还不醒,她顿时就有些急了:你不相信我吗?你不是说过我是否有过别的男人你一试就知道吗?那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答应你,只要你醒了,就让你试……试一百次好不好?

这时男人的手指忽然就轻轻一动,然后眸子就慢慢睁开了。

恰逢这时那进来注射的小护士看见了,就立刻匆匆的叫了医生来……

他醒了——

真是好有戏剧性!

如果不是她先前看了他头上的伤,她还真的以为他是装的呢?

其实这愈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这个死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太强,强到要极端的毁灭一切。

真的,原本这个男人是想把这场劫祸加注在自己的身上的,看自己脖子上的上也知道。

不过最后还是不忍了,然后选了这种自残的方式,真是让人心疼又让人心惊。

哎,这样一个男人,可她悲催的却偏偏爱上……

“啪——”

忽然这时隔壁的病房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响声,叶琉和曹夫人不由同时一怔。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小亮走了进来,对两人恭敬的道,“夫人,少奶奶,先生醒了,正在发脾气。”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向病房走去——

床上的男人已经坐起身来,一脸阴沉,而地上则满是摔破的玻璃碎渣。

“景芃,你干什么,怎么了?”曹夫人立刻一脸紧张地问。

当曹景芃冷冽的眸子停在紧紧尾随着母亲身后的女人身上时,立刻垂了下去,满是不自然。

“我想喝水,没力气,手拿不稳……”旋即他低声道。

“呃……”几人均一怔,尤其是门口的邹亮,更是瞪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那说瞎话不眨眼的主子。

叶琉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没说话,只是过去拿起水杯盛了水递到他的嘴边。

床上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毫不掩饰里面的热情,但喝了一口却又立刻唇角一斜,俊眉蹙起——水有些烫。

“你镇静点儿,好不好?”叶琉红着脸低声嗔他,和他说了今天他清醒时的第一句话。

她是不想理他,当然这只是在妥协之后的一种不甘不忿的冷抵抗,可是他总是有逼着她说话的本事。

这个男人从生死门处走了一趟,脸皮真是愈发厚了。

男人听她开口说话,立刻眉眼一弯,愉快的笑了,虽然头上缠着绷带,可是那张俊惑的脸,却因为这一笑更加迷人。

笑完之后,然后做了镇静之后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对此刻正因为他那倾城一笑目瞪口呆的两个多余人道,“妈、小亮,你们镇静点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