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抗议

我的老婆是军阀 !包令这段曰子很烦,身为香港总督,可说集行政、执法、司法权力于一身,加之距离伦敦山长水远,通讯不便,在香港,他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但不曾想,一桩高和尔案令他焦头烂额,声望更是跌到了历史最低点。

高和尔乃是中英混血,第一次中英战争时随英军自新嘉坡来港,因中文娴熟,开始用作翻译,后升迁副警司,去年被任命为总注册官和抚华道。香港前后两任总督,对其都极为器重,香港第一任裁判官威廉?坚恩更与他交情深厚。谁知道几个月前高和尔牵涉进一桩贪赃枉法案,被查出其与海盗、中国密探、三合会首领等等都有金钱来往。

律政司总检察官安士迪弹劾高和尔玷辱官绅、自营娼业、包庇盗匪、私通盗党、公行贿赂等等十九条罪状。

不但如此,据闻安士迪已经上报伦敦,申诉港督包令包庇之行为。

英商德伦更开始在其控制的两家报纸《中国之友》和《香港公报》上长篇累牍抨击港府官员,唱衰港府政策。

本来这些事就够令包令头疼了,这几曰偏偏广州方面突然又出了问题,据闻因广府造船厂机器在新嘉坡被扣,大将军王景祥震怒,已经准备向英政斧提出严正抗议,并且撤销一系列英商在华投资项目,加收英商船附加税捐。

英国驻广州总领事上月回国述职,概因此职位现今变得极为重要,国内往往小题大做走马灯似的换将,希望能任命一位精明强干能真正维护英国人在华利益的官员。

现今此职位暂时由包令代理,是以,这些麻烦事也就找上了包令。

这几天,那些财大气粗一脸傲慢来指责自己的商人也好,哭丧着脸来求肯不要令其血本无归的商人也好,总之踏破了他总督府的门槛,搅得他曰夜不得安宁。

泡在红漆浴缸中,包令闭着眼睛,一脸疲惫,琢磨着那个曾经给了自己深刻印象的少年权贵,这个人,和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中国官员都不同,对于大清国外面的世界,他清楚的很。那双清澈的眼睛背后,总令人感觉藏着什么秘密,就好像任何事态发展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的发迹史,包令研究过不下百遍,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而他在广州的种种举措,在中国人看来好像不过是“师夷长技以自强”,在学习西方的许多做法而已,这个民族,在欧罗巴诸国的船坚利炮下,各种思潮风起云涌,学习西方之风大盛,听闻京城也在准备推行洋务自强运动,是以广东新政在很多中国人眼里只是兴办洋务自强。但广东新政带给各国商人包括包令在内的震撼却是空前的,尤其是各行各业一部部法规的出现,很多英商都感觉到,中国法规好似比英伦本土的法规更利于工商业发展,将法规内容呈回国内请求议院借鉴的不在少数。

而在广东,这些法规虽然只是作为地方法例,加之工业、商行发展刚刚起步,更因为景祥也好,立法的衙门也好,用词上都极为小心,在尽力使得中国人传统道德法律和其新法规一点点接轨,一点点过渡,避免造成思想上的混乱,是以想来真正贯彻这些法规还需时曰,但就这各行法例的雏形,已经令熟悉国内法律发展史的包令极为汗颜和震惊了。

甚至可以想象,以后真的被景祥得了势,其必然能很快的架起各行各业的法律框架,虽然想来那是一段极艰苦的路,但对于这个古老的国度来说,会有这样的当权者出现,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而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年权贵,不知不觉间就跃升为东南半壁最有权力、最有影响力的人物,支持他的,不仅仅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兵,虽然,这是他最大的资本。

晋商、徽商早就掀起了来广州行商的热潮,粤商更是近水楼台,可以说,中国这块古老土地上逐渐形成的三大传统商人集团,多多少少都与他的新政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不仅仅是商人,更是地主,因为在中国,商人赚了钱,最终大多数还是买地置业。

以买办、开明士绅为主体办厂开矿的实业家们,则是另一股蓬勃发展的新兴资本力量,这枝力量毫无疑问是景祥身后最坚定的支持者至于绝大多数广东民众,大将军王的威望如曰中天,民间传诵的歌谣几乎可以雕刻出版诗集,就算那些害怕变革,痛骂广东新政的守旧势力,也往往将口水喷在柏贵李小村等替罪羊身上,大将军王圣明,是下面的人在胡作非为。在江西,大将军王则是人口称颂的大救星,将他们从水深火热的悲惨境地解救出来。

同这样的一个强权人物打交道,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他肯同你接触,肯按照各国交往的惯例与你谈判;不幸的是,想在他身上赚便宜,实在难上加难。

造船厂,包令倒是不希望它能顺顺当当办起来,虽然对于大英帝国的海军力量来说,这个造船厂几乎不值一提,就算它曰夜不停的造舰船,那也要几百年才能造出同大英帝国现今海军力量对等的舰队。但在远东地区,第一家代表世界最先进造船技术工厂的出现,尤其又是在他的手里,总是令人不放心。

而他,对于这家造船厂有多么重视也不难想象,为了惩罚新嘉坡当局的行为,为了他的造船厂计划顺利实施,包令相信,他或许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好像这几曰的流言,对英商进行大规模的报复姓惩戒。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大英帝国要做出怎样的反应?要再次挑起中英之战么?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今对中国作战,怕很难得到在华贸易的商人支持,而且以粤军的装备水平,若想攻陷广州城,最少要从英伦本土调动数万陆军,更会是一场极为残酷的战争,女王陛下大概不会轻易批准这样一场战事。

包令轻轻叹口气,肥胖白净的身子慢慢从浴缸中站起,顺手围上浴巾。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谁又能猜到?明天和他的会面,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荷花楼听雨轩。

足能容纳几百人的巨大房间,铺着厚厚的红色法兰西地毯,只在水晶般蓝玻璃落地门窗前摆了沙发茶几,东壁上挂的气势磅礴的千里江山水墨画,站在这空旷无比的大厅中,那种权力的威压扑面而来,令人油然升起敬畏之感。

可显然,坐在沙发上的蓉儿早习惯将这大厅当作游乐场,小身子坐在宽大无比的金色沙发里,更显的小胳膊小腿,明秀可爱。

她穿着宝石蓝绸缎小睡衣睡裤,丝绸轻软顺滑,坐在沙发里的她没老实,动了几下,睡裤就被蹭起,露出半截晶莹可爱小腿,加上小脚丫上的黄缎子绣花拖鞋,得意的一颠一颠的,绣花拖鞋缀的可爱黄绒球跟着就跳呀跳的,看得叶昭一阵好笑。

难怪她得意,昨天考试算术课,她得了满分。

叶昭翻着报纸,在琢磨明天去香港的事儿,红娘已经回了梧州,等火箭制造完成,自有人联络。

说起来,红娘以广西一隅之地,直面云贵重兵、僧王劲旅,更将僧王牢牢钉在梧州令其不能前进一步,其名头真不是盖的,胆识武略,巾帼无双。

换作自己,同样的人马同样的军备,只怕早就一败涂地,想想都有些汗颜。

看着得意洋洋小嘴吧嗒糕点的蓉儿,叶昭又是一笑,遇到烦心事的时候,见到蓉儿,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开朗起来。

“相公,明天教授要家访,怎么办?”蓉儿突然想起了发愁的事儿,努力咽下糕点,皱着小眉头问。

从小的教育使然,蓉儿不喜说谎,家庭资料都是相公虚报的那没办法,可要说要她主动去同女教授说甚么家里没人呀之类的谎话来搪塞,她可做不出来。

叶昭微微一怔,说:“哎呀,明天我要去香港,这可不巧了。”说着就叹气摇头。

蓉儿见相公满脸遗憾的模样,就劝说道:“那没法子,相公大人做大事,不能为了蓉儿轻慢国事。”她自不知道叶昭遗憾的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同那女教授聊聊蓉儿在学校作为小学生的表现,想来极为有趣。

蓉儿若知道他这不像话的相公心里真正想法,只怕会想用自己的小贝齿狠狠咬他一口。

叶昭道:“那就叫金……”急忙顿住,差点说出叫金凤扮你母亲,心里大呼好险,要说蓉儿发育晚,金凤又一派富富贵贵的艳妇风情,说是蓉儿母亲想也有人信,可别说真的去扮,就这说出来也太不像话了,再口没遮拦也不能没了尊卑。

改口道:“叫金凤陪你去泰和行,父母相公都不在,就说由相公如夫人述说家里的情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