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身蜜月

季锦不是第一次坐头等舱,但是是第一次坐头等舱全包的机位。

四周空空荡荡,只有季锦和林徐行两个人寂寥地坐在其中,像是草原上两颗寂寞的树。

林徐行一边默默拿出笔记本电脑,一边浑不在意地说:“临时决定的婚礼,私人包机没订到,只能订成这样了,将就一下。”

季锦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用这么破费,毕竟不是真的。”

林徐行顿了一下,抬头看她,目光锐利:“必须的姿态还是要摆,我们要让一切显得真实可信。”

“是。”季锦下意识挺了挺脊梁。

林徐行失笑:“不用这样,放松一点。”

季锦有些窘迫,要说自己完全不紧张,那也是骗人的。她是很大方的人,但以这样的身份和林徐行两人独处的时候,情绪难免紧绷。

林徐行看她有些疲惫,指指旁边的位置:“要去休息会儿吗?”

季锦摇摇头:“我先去卸个妆。”刚才婚礼结束,她只来得及去更衣室把那件贵的要死的婚纱脱下来,还给造型团队。

一脸妆容虽然薄淡清新,但是面对6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还是决定先让自己的皮肤好好呼吸一把。

林徐行点点头:“请自便。”然后颔首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入了工作模式。

他在读邮件,塞满邮箱的几百封邮件,助理已经帮他下好在本地,还没来得及看,他要自己捋一遍。

马上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要事无巨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徐行皱着眉头看完最后一封邮件,眼睛酸涩,闭眼,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这才惊觉舷窗外,正是落日西沉,季锦坐在窗边,围着一条毯子,已经睡熟了。她垂着头,拗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显然睡得并不舒服,可能是空调有些冷,双肩耸着,有种桀骜的柔弱。

空姐都很乖觉,看他们有包下头等舱的财力,非富即贵,男的埋首公事,女的生人勿近,乐得轻松,除非他们主动召唤,都远远的不打扰。

他连铃都不用按,招了招手,空姐微笑着贴身上来,他指指季锦:“有枕头吗?还有厚一些的毯子。”

空姐点点头,新拿了一个羽绒枕,外加一条略厚的羽绒被。

林徐行帮季锦把座椅放平,轻轻抬起她的头,她的脸颊冰凉,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掌心,像只小动物,林徐行莫名的心头一动,手却没有停,把枕头塞到她的头下。

也许是真累了,这样一阵动静,季锦还是没有醒。

看着她这样恬静的睡颜,林徐行忽然觉得宁静。他想起小的时候,大夏天的午后,去母亲的房间,母亲喜欢睡在湘妃竹的美人榻上,也是这样半侧躺的安静容颜,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扇子,莫名心里就安静了。

不过没安静几分钟,机长操着一口蹩脚的英文机内广播,即将到达登巴萨国际机场,季锦兀然被惊醒。

她看见身侧的林徐行,讶异了那么一下才平静下来,她明明记得他是在更远一些的座位上对着电脑工作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坐到她身边来了?

季锦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座椅已经放平,枕头和被子都是新拿来的,知道一定是林徐行的“善行”,讪讪地:“谢谢林总。”

林徐行摇摇头:“以后别叫我林总了,还有半小时才到,你再睡会,等会儿我叫你。”

季锦凝神想了想,也不客气,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睡是睡不着的,她闭着眼睛只是觉得和林徐行两个人相对无言,平添尴尬,还不如假寐养养精神。

毕竟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起床去拍婚纱照,用度蜜月补婚纱照的夫妻,除了他们俩,应该也不多见。睡饱了,气色好一些,更符合一个甜蜜新娘该有的状态。

季锦不由想到座椅下的小包里,塞着她的护照、身份证、户口本,把所有重要的证件随身携带,似乎早就成为了她的一项习惯。户口本上的婚姻状态一栏,落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签章,已经变成了“已婚”。

她怔怔的,总觉得有些事无论留下多少痕迹,也依然让她没什么真实感。

脸颊的红肿渐渐褪下去,她又想起今天在教堂里挨的那一巴掌,陈诗华下手是真狠,看来是动了真怒的。陈诗雨自杀,做姐姐的肯定不好受。她在之前一次的餐会上远远望见过陈诗雨,是纤弱而轻愁的女子,有种我见犹怜的娇柔。

那样的姑娘,要真的因为她与林徐行的婚姻,就这么离世而去,挺可惜。想到这里,季锦的心底忍不住泛起另外一个声音,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有能力去爱别人?

林徐行的确够绝情。

季锦还在胡思乱想,飞机却该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