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世 八

谢挽春僵立在原地,除了心脏好似被隔空嗟磨外,还泛上来阵阵苦涩,喉咙紧的说不出一句话,仅仅是那样一个眼神,便成功地让他溃不成军。震耳的吹吹打打仿佛与他隔绝,此时他只能尽量调节着自己的内息,不让自己冲动之余做了错事。

谢挽春不停地心道这不过是个幻境,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发僵发直,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似得冰冷,恨不得冷得他打几个哆嗦。

三拜拜过,盛渊牵过时越的手下高台,本是一桩亲事圆满结束,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人群再次惊呼了起来,这次倒不是为了他俩,而是另一个“自己”从天而降,提着剑向时越刺去!

这是自己来抢亲了?却不是为了盛渊,而只是单纯想取时越的性命!

幻境里的自己出手诡谲,一身正道的气息不知去了何处,空留一些阴辣狠毒的招式,没过一会便剑剑刺在了时越身上,谢挽春甚至还看见了‘自己’脸上那不加修饰的厉色,谢挽春难免跟着共情,于是他逐渐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也能和幻境相融了。

那刺耳的怪笑再次出现在耳旁,不厌其烦地骚.扰,谢挽春一瞬不瞬地看着台子上的打得正酣的三人——‘自己’宁可露出破绽,也必往时越身上插三孔六洞,而盛渊也见招拆招,将时越护在身后,若非‘自己’或许狠辣,只怕早就让盛渊打下了台。

见台子上的‘自己’逐渐力不从心,谢挽春的内息也开始乱七八糟,加之亲眼目睹盛渊对时越处处维护的模样,弄得自己灵台处乱成一锅粥。

高台上,谢挽春将全身灵力都贯在一招之中,一旦刺中时越,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可谢挽春和盛渊同出一门,且盛渊的剑术大多还是谢挽春教的,哪能看不出来?

在剑尖刺入血肉半寸,盛渊的配剑也紧随其后刺入了谢挽春。

若非看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谢挽春无论如何也要拍手叫好,可自己如今被连带这气血翻涌,无论怎样用内力压制都控制不住。

高台上谢挽春被刺了一剑仍不放手,只杀疯了似得死命将剑往时越身上插,临到最后,盛渊一剑捅入心口,才将将停止。

台子下面的谢挽春已经浑身僵直地动弹不得,心绪却乱成一团浆糊,朦朦胧胧间,好像他们几人在说话,不过内容却完全听不清,只见谢挽春拔.出来身上的剑,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地下了高台。

向他而来。

谢挽春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怎样都动不了,而眼前逼近的‘自己’却格外让人心生颤栗,随着‘自己’走的越来越近,谢挽春便越能感受到那个自己多么愤怒和困恼,他甚至都能听清对方神识在不停地叫嚷着——

杀了他!杀了他啊!!

一缕魔气从那个‘自己’过渡到自己身上,谢挽春甚至可以看清那魔气顺着自己的眉心钻入灵台,而后自己被那个‘自己’完全取而代之……

魔气入体之后,幻境破灭。

谢挽春猝然睁开双眼,眉心一道殷红的魔印堂而皇之地占据着谢挽春的灵台,而他此时却听见了自己发自内心地嘶吼:杀了他!杀了他啊!!

像升腾起来的烈火似得,这股执念无处宣泄,谢挽春只得攥着配剑往自己心口刺,饶是这样,仍然不解心头那股郁愤的冲动。

谢挽春眼前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靠那一抹刺痛感来维持残余的清醒,不知何时,只在灵台处的嘶吼转变为怒吼,谢挽春只觉得虽然他脱离了幻境,不过更糟的是,他生了心魔。

没过片刻,谢挽春便听见了有人推门进了房间,估计是看见他这幅癫狂的模样愣了一会,随即给他捏了个清心符,青禾道人将灵力丝丝缕缕地送入谢挽春灵台处,那一缕魔气将他整个人搅的不得安生,青禾也是察觉到魔气突兀地出现在了附近,才能恰好赶上谢挽春发疯的时候。

魔气渐被压制,谢挽春逐渐恢复清明,自己只觉头痛欲裂,好像整个脑袋都要炸了,他此时看自己身前的师父都出重影,只得咬着牙叫了一声‘师父’。

青禾道人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分明一个飘然若仙的人物,此刻只能急得如同一个凡间跳大神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谢挽春那一抹狠戾的魔气彻底压在灵台,谢挽春剧烈地喘息着,好一会才全然平息了下来。

谢挽春攥着心口那一块的衣服,忽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才脑袋空空地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若意识能化剑做刀,他清醒的这一时半刻早便冲出去将那两个邪神砍得稀巴烂了,看这情形,这几人里估计只有自己中了招,其他人安然无恙,莫非是自己白日里腹诽了它们几句?

谢挽春是没想到那邪神能心胸狭隘到这种地步的。

青禾道人把了把脉,道:“应当是入了幻境,着了魔。”

谢挽春随意地将唇下的血,抹去,叹笑道:“原来如此。”语毕,便提了剑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