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门尊

“尊上。”尘数散人突然开口打断他：“上一世，既为上一世，那些前尘往事便让其随风消散，既然这一世琼芳君坚持让殷怀羡做自己唯一亲传子弟，便是有琼芳君的道理的，若此时提及上一世他的所作所为，尊上可考虑过琼芳君的心情？”

伏虬尊听闻双手紧握，最后还是松了下来，他拂袖而去声音却如洪钟般响彻在仙居殿：“可若殷怀羡也是重生，那我定不会饶他，白妄上一世舍身护下清虚九霄门，他却不顾情义，堕魔修邪而去，最后还与那魔头一起，毁我清虚九霄门百年根基。这仇，反正我是记到了此世，琼芳君勿怪。”

琼芳君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因是劫，天数而定。”

-

出了仙居殿，已是子时，月朗星疏，白妄跟在殷怀羡身后还在满心不可思议的感慨：“好神奇啊，清虚九霄门待客现在都见门尊了吗？门尊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殷怀羡没应他，只是在前面默默走着。

白妄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了一会，一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啊了一声：“都这个点了，道长，道长你御剑送我下山吧，我去镇上找个客栈。”

殷怀羡顿了顿，回头看着白妄摇了摇头。

“啊？不送啊，好吧，这下山也快，那我自己爬下去吧。”白妄苦着脸转身要走被殷怀羡一把拉住手腕。

“不下山，住在上面。”殷怀羡冷声道。

“道长，清虚九霄门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连门客都不能夜居在山上，更何况我连门客都不算，好了好了下山了。”白妄边说边要下山，被殷怀羡一把又拉了回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上一世有这么倔强的吗？？？

门规啊门规啊，被发现了可是要吃诫鞭的！还是伏虬尊来抽！！！

“欸，你拉我去哪？”白妄正边思索着伏虬尊的那威严的脸边寒栗，殷怀羡却一言不发的拉着他与下山的反方向走去。

白妄挣了两下不挣了，因为这条路，他太熟悉了。

绕过这个八角亭，走过这条回廊，穿过这片竹林，映入白妄眼眸的是一间古朴的小屋。

那是上一世他居住的地方。

果真这一世，殷怀羡住在这吗？

白妄怔怔的推开房门，惊讶的发现屋内摆设竟然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竹案书台，熏香缭绕，竹木床榻，悬剑而挂。

白妄满心怀念抚了抚书案，又几步走向侧间，上一世他救回殷怀羡后便收拾了侧间给殷怀羡休息，直到后来殷怀羡作为门下弟子不得不居于山腰。

侧间的摆设与上一世略有不同，多了书桌案架，比起主间这里看起来反而更有烟火气息。

“我今晚睡这间吗？”白妄笑眯眯，毕竟为客，睡主间怎么也说不过去。

真奇怪，仿佛颠倒了一般，上一世自己睡主间殷怀羡睡侧间，这一世自己反倒成了客了。

谁知殷怀羡摇了摇头：“你睡主间。”

啊？？啥？？欸？？

白妄一顿：“为什么？”

但是殷怀羡显然不想解释，回了身将剑挂在了床榻左侧。

白妄摸了摸下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难道，殷怀羡，也是重生？？？

“道长。”白妄突然唤了一句：“殷怀羡？怀羡？殷琅？你是不是……”

“为称不尊。”殷怀羡突然打断他。

咦？上一世自己都是这么逗他的，这么严肃？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抱歉抱歉，道长你好好歇息啊。”白妄被人清冷的眸子看的有些发憷，忙几步后退回了主间。

殷怀羡将眸光生生从人身上收了回来，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最后从怀中摸出一条黑带，那是白妄的发带，之前在兰亭坊借他蒙眼所用。

殷怀羡如霜般凉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哀伤，他将发带缠绕在修长的手指上最后在上面浅浅的印下一个吻。

再抬眸，哀伤殆尽，又是满眸的绝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