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会怎么做?

程千帆想到的是三年前暨民国二十五年,力行社特务处上海站派遣陶老板前往青岛参与铲除汉奸魏元丰的行动之事。

特务处青岛战行刺汉奸魏元丰失败,有队员被捕后叛变,整个青岛站损失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戴春风下令上海站派精干人员前往青岛支援,锄奸。

陶老板主动毛遂自荐,康慨前行,其叔叔宋甫国没有阻止亲侄子的‘赴死之举’!

后来,程千帆从戴春风的口中得知卢蔚然即陶老板同青岛站的同志徐白河一起悲壮殉国。

伤感悲痛之余,程千帆曾经有一个疑惑,青岛站出事了,急需要支援,为何是特务处上海站去支援,而不是距离青岛更近的天津站或者是北平站?

不过,当时他没有深入细想此事。

现在,这个疑惑似乎是解开了。

彼时青岛站出事后,青岛站残余人员中,徐白河应该是其中之中坚分子。

戴春风下令上海站支援青岛站,更确切的说是支援徐白河所部。

特务处有一个传统,暨‘娘家援手’。

徐白河需要支援,上海站援助,这之间存在一种可能,那便是:

徐白河本身便是特务处上海站出身,当徐白河需要支援的时候,特务处高层便会下意识的选择安排徐白河的‘娘家’去帮忙。

此外,还有一件事,程千帆对于宋甫国暨卢景迁亲自送侄子卢蔚然去青岛这么一个险境是极为敬佩的,宋甫国不可能不知道小陶老板在那种情况下去青岛,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是,小陶老板义无反顾,宋甫国更是没有阻拦。

一直以来,程千帆只关注到了此叔侄二人对国家和民族的牺牲精神。

现在细细思量,他蓦然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陶老板去青岛,一是其人康慨悲歌,另外就是——小陶老板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何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白河在上海的时候,同陶老板是同僚,甚至是搭档,是非常有默契,有着不俗战绩,乃至是建立过功勋的搭档。

甚至于卢蔚然和徐白河这对搭档非常优秀,以至于在戴春风那边都是挂了号的。

如此,才可以解释宋甫国为何没有阻拦陶老板去青岛,因为小陶老板是最合适的人选!

程千帆的脑子飞速的运转。

尽管这一切都是只是他的‘凭空’分析,但是,出于一个十分优秀的特工的直觉和强大的自信,程千帆内心中已经非常倾向于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了。

继而,他对于这位素未谋面、并且早已经在三年前为国捐躯的徐白河同志,是非常的敬佩,进而是感到悲伤和遗憾。

如果他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徐白河同志应该是早就打入到力行社特务处内部,并且能力非凡,在青岛站已经崭露头角,甚至于已经赢得了戴春风的关注和欣赏。

只可惜,徐白河同志三年前便和陶老板一起,牺牲在日寇手中。

“四月十日,青岛区奉命制裁汉奸魏,事闻于敌,日人设伏,少尉卢蔚然、徐白河自知无免,奋起搏斗,击毙日特汉奸数名,怠子弹告罄,二人大呼我等已收足本钱,死得其所,拉响手雷,以身殉国。”

从青岛发往戴春风手中的这份汇报陶老板和徐白河殉国的消息的电文,三年了,程千帆深深记得每一个字!

……

这是位于虹口区的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宅子,宅子周围有岗哨盘查,还有警察定时巡逻,距离宅子不远处,还有一个日军兵营。

在书房里,传来了年轻人的阅读声音。

“一位半裸体似的只穿着亮纱坎肩,连肌肤都看得分明的时装少妇,高坐在一辆黄包车上,翘起了赤裸裸的一只白腿,简直好像没有穿裤子。”

“吴老太爷在心里念着“万恶淫为首”,默默闭上了眼睛。”

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精神勃勃的年轻人读道。

“涟水,你读的什么书?”同伴问道。

“沉先生的《子夜》。”涟水说道。

“这可是禁书。”同伴说道,“这位沉先生是亲近红色的。”

“赤木君,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另外一个同伴讥笑出声,说着,扭头看向涟水,挤眉弄眼,“书里描述的那种美丽的女子,你们见过吗?”

几个年轻人的情绪似乎被点燃,低声且热烈的讨论着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

“我将来的妻子,一定要大胸脯。”涟水说道,他想了想,想要找到一个词,却是怎么都没有想起来。

“就是天如。”同伴立刻说道。

“对。”涟水哈哈大笑,“至少要价值五十大洋。”

其他同伴,有的哈哈大笑,有的不解其意,被同伴扫盲告知后,或是害羞,或是用大笑来掩饰尴尬。

所谓天如,指的是大约十年前在民国掀起的天如运动。

顾名思义,就是取掉束胸带子——这也符合那位胡先生提出的大奈奈主义。

为了强行推行,政府一度规定,拒不执行的妇女会被罚款五十大洋。

当时有位叫卫女士响应政府号召,取掉了束带,然后便容易走光。

不慎被公公看到了,立刻皱起眉头将其丈夫训斥了一顿。

于是女士没有办法,只得将才放几天的天如重新束起。

可是政府对“天如”监管很严,她一上街就被女警察发现了,一罚就是五十大洋。

卫女士无可奈何,便将罚单拿到公公面前——瞧,不是我不想束胸,是政府管得严啊。

可是公公不信这个邪,表示:“我还出不起这个钱?”

并嘱咐儿子别让媳妇出门。

不过当局对此查管的严厉程度,超乎了公公的想象。

有一天,一个妇女解放组织上门检查,却发现卫女士依旧束胸,于是又是五十大洋飞走了。

这下公公彻底没脾气了,五十大洋毕竟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对此事不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