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神吕布（2）

王匡把他奥尼马的黑色风衣往后一甩，吐掉了咬在嘴里的烟蒂，然后冷笑了几声——这是三国学院大哥表现风度的特有方式。

王匡脸上保持着得意的冷笑，慢慢地走向趴在地上的吕布。他完全没意识眼前的危险，走到吕布的面前，也许还想表达点什么，诸如“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打我兄弟”之类的经典台词。

但趴在地上的吕布，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他说什么。吕布只是偷偷地斜眼瞥了一下王匡，估准了两人的距离，然后突然如匍匐的猛虎般向前一跃，他的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还顺手拿起了手边的开水瓶，在空中拉出一道连贯而优美的瀑布——吕布拿起的，是自己刚打完开水的暖瓶，打这群人，吕布觉得根本没必要召唤什么方天画戟。他将一整瓶开水，全向王匡泼了出去，起身、开瓶、撒水，动作一气呵成，度之快，几乎无人能躲。

让现场的观众目瞪口呆的是，那瓶开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几乎没有一滴浪费在地上。那一瓶摄氏96.8度的开水从王匡乌黑靓丽的中分头顺流而下，从梢渗透到根，从脑门一直浇到鞋带。澡堂里的开水，因为最近几年煤价飙升和学校后勤集团积极响应董卓提出的建设资源节约型校园，从来就没有达到100摄氏度，这点王匡应该特别感谢牛辅。

于是，在白色的雾气缭绕中，王匡充满磁性的喉咙里，出了数声沙哑而刺破苍穹的野兽派男高音——跟帕瓦罗蒂当年在紫禁城演出唱《我的太阳》的音高有得一拼。

但王匡毕竟是高级武者，打架斗殴这类的经验比较丰富。这并不是说他不怕开水烫——他又不是死猪，对吧？他只是坚强地没有倒下。王匡一边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一边胡乱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并作出一些单腿跳之类的漂亮动作，以保持他做大哥的风度。

一阵手舞足蹈之后，王匡全身半裸，白色的围巾早已吸水膨胀，被扔在了地上。他居然还很潇洒地掏出一把比瑞士军刀还略长的刀子，张牙舞爪以表达自己战斗的意志没有屈服。他那张被开水烫过的脸严重扭曲，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面目狰狞。他挥舞着长刀，好像是向吕布示意，他虽然受伤，斗志还在。

吕布见王匡拿出刀子，已经觉得不能再等了。等王匡挥舞长刀的时候，他大吼一声，拿起手中的暖瓶，起步、加、上篮、猛扣，这一系列的动作就是顶级篮球巨星也难以做到如此神、完美。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王匡的脑袋像被导弹精确地击中了目标。刹那间，什么东西破裂了！开水瓶的水银碎片四溅，那种刺眼颜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说实话，此刻王匡还特别感谢某些生产劣质暖瓶的厂家，因为被粉碎的是吕布的开水瓶，而不是他的脑袋。但是脑袋没有粉碎，并不代表脑子里的疼痛神经没有受到刺激。

王匡嗷地大叫了一声，终于捂着脸蹲下了，手里的家伙也把持不住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叫声富有极强的悲剧感，从雾气缭绕的男生澡堂传到了运动场。

王匡此时极度的痛苦，可以从扭曲的脸上一览无余——这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的。

吕布捡起地上的长刀，处变不惊，面无表情。他本来孤傲冷峻的眼神，在白色朦胧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犀利，仿佛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这个穿着白色蒙古袍子的少年，此刻毅然站立在男生澡堂的正中央，那握紧长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整个形象，只能让人联想到一只凶猛的猴子——人猿泰山。

跟在王匡后面的人，本来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欣赏一下大哥教训一下躺在地上的吕布的风采。免费提供他们想象中的情节，应该是这样的：王匡把他奥尼马的黑色风衣往后一甩，吐掉嘴里的烟蒂，然后冷笑了几声，走到趴在地上的吕布面前，一脚踩住吕布的头，边使劲踩边说：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的小弟？然后，吕布就跪地求饶，说“不敢了，不敢了”。

但现实中，他们面对着急转直下的形势，已经完全看傻眼了。吕布腾空而起、泼洒开水、暖瓶爆头、地上拿刀，这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而王匡吐掉烟蒂、脑袋被砸，刀子落地等一系列的动作，以及从得意的冷笑到脸部痛苦的扭曲，也就秒秒钟的事。

有人感叹一声“人生无常”，就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偷偷地往后撤，一边走还一边平摊着双手，以之向吕布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携带武器，刚才只是跟着过来了解情况的。

“草泥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呀！”王匡一边在地上呻吟，一边还不忘下命令。

“快砍死他！谁敢跑回去格杀勿论！”方悦此刻躲在混乱的人群里，也狐假虎威起来。他觉得吕布虽然凶猛，但是一拳难敌四手，他们人数上有优势。但方悦这次又判断失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眼前的吕布已经不是赤手空拳，吕布手里拿着长刀！

吕布挥舞着长刀，完全凭借刚才战斗本能一瞬间的霸王之气，震慑了全场。他把长刀翻转过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以他在草原里纵马追狼的度冲向人群。

转眼间，吕布就如饿虎入羊群一般冲杀过来，现场只听见一片鬼哭狼嚎的呻吟声。前面的人惊恐地朝后面逃窜，把后面的人挤倒了就直接手脚并用地从其身上爬过去。大部分人都在混乱的拥挤中被感染了情绪，撞在浴室的门板和墙壁上也忘记了疼痛。整个澡堂的男生都被吓得跑了出来。有的男生趁机惊叫着就往隔壁的女生澡堂里冲，然后又听见一阵女生的惊叫声。

此时，战斗中的吕布并没有刻意选择目标，凡是在雾气中能看见的，都是一刀背劈倒——幸好他刚才已经翻转了长刀，不然真的死伤无数。他更加不会去看毁伤效果，凡是没被他砍倒的人，都被他近身一脚踹翻，再从身上从容踏过。所有人都哭爹喊娘，却几乎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停下来问吕布为什么打他，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家都默认对面的白衣少年，的确是站在食物链更高层次的武者。

吕布冲杀了一番，如入无人之境，他只觉得眼前全是红的，连澡堂里的雾气都染成了红色。他的身后是一片东倒西歪，前面是一伙人狼狈地逃窜。

这就是震惊三国学院内外的“男生澡堂事件”，发生的时间是在建宁二年的秋天。据后来很多民间版本说，吕布在那一天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当者披靡。他提着长刀势如破竹地从男生澡堂一直杀奔学校大门口。一路上，哀号遍野，血流成河。连平日里在校园里以勇猛凶悍著称的校管队，此时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挡，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问这是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在校大门口门卫室里值班的华雄，有幸目睹了这一幕：一百多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青少年，被一个穿着蒙古白袍的少年拿着长刀追杀，逃跑的人惊恐之情现行于色，连滚带跑，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华雄揉了揉眼睛，现那白衣少年，竟然就是上次撞断校门口升降杆的那位懦弱的少年——虽然吕布刮了胡子，但华雄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眼力，是他多年以来在校大门口坚持观察进出女生胸部的大小而锻炼出来的。

华雄还想起半个月前东三食堂的经理张济邀请他去办公室做的那件事，顿时心里吓得不寒而栗，连准备点烟的打火机烧伤了手也毫不在意。他不知道当初老实巴交的少年，此刻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勇猛凶悍。他更加害怕吕布追出校园时现他，返回来就提着长刀直奔门卫室，于是他赶紧弯下腰，偷偷地去把门卫室的门内锁。

幸运的是，吕布跑出校园没多远，就从容地回宿舍了，并没有奔门卫室而去。吕布回去之前，还跑到澡堂的厕所里洗了个手。然后一边甩着手，在空气中，等待风干。

那天，王匡的社团损失惨重。他刚招完新，正在开迎新大会，方悦就跑回来说被人欺负了。所以王匡立马决定，倾巢而出。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去找吕布算账，本来想借此立威，没想到遇到了少年吕布。

回去之后，王匡跟其他社团交流了那天在澡堂被追杀的经验。此后，三国学院的社团，一听说吕布的名号，就吓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