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伤员

战场上就只剩下敌我双方枪来炮往的乱打一阵,双方用的都是全自动武器,那子弹来来往往的就像是一张大网似的把整个阵地都笼罩在其中。特别是处于防守地位的越军,也不管下边有人没人,那手榴弹、炸药包都是成排成排的往阵地下丢,只炸得阵地前到处都是灰尘,而让我感到有些好笑的是,杨松坚手下的那些战士还很配合的发出一声声惨叫……

“报告营长!都准备好了!”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朱积兴的声音。

“好!”闻言我当即下令道:“全体都有,三轮炮袭过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敌人阵地!”

“是!”对讲机里传来战士们的一片回答。

“迫击炮准备……放!”随着我一声令下,位于我军后方的几十门迫击炮就开火了,数十发炮弹带着啸声精准的奔向越军的兵力点,随着一声声巨响,它们就在越军山顶阵地上爆开了一团团红色的火球。

迫击炮这玩意可以说是步兵必备的重武器。虽说它的威力无法与那些远射程的榴弹炮、加农炮比,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轻便,步兵可将其分解成若干个部件分给几名战士运送。而它相对于无后座力炮、火箭筒这些装备来说,又具有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的特点。

比如我军现在装备的71式100毫米迫击炮,其射程就达到了四千七百米,名副其实就是这时代步兵装备中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武器。

这会儿迫击炮又在战场上发挥了一次作用,一轮炮弹上去越军方向的枪声明显就少了许多,再打两轮上去他们基本就没有声音了……

当然,我相信那些山顶阵地上的越军绝不是逃回坑道里去了,他们再快也快不过炮弹啊!

炮声刚停,我就朝着战士们大吼一声:“同志们!冲啊!为工兵同志报仇!”

“冲啊!”

“为工兵同志报仇!”

……

战士们大声呐喊着朝越军阵地冲了上去,结果很明显,我们没有碰到任何阻拦就冲上了山顶阵地。刚才的那几轮迫击炮已经将山顶阵地上的越军炸死炸伤大半了,而我军又做足了冲锋的准备,在他们坑道里的兵力还没来得急补充上来时,就一口气占领了阵地!

剩下的,就是怎么对付被我军火力***在坑道中的越军的问题了!

对于这一点,自然是不需要我关心的,战士们现在似乎很擅长这个,同时也很乐意将越军的坑道一个个找出来并将它们炸掉。有许多战士甚至还学着我对付鬼屯炮台的方法,将炸药包用绳子系在竹竿上吊在越鬼子的坑道口,然后就是“轰”的一声……

战士们还给这招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姜太公钓鱼”。

整场战斗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我军仅仅是被零散的地雷炸伤了十名战士,与越军交战时牺牲了两名战士,其它的就是工兵部队惨重的伤亡。

当我将这个战果报告给张团长时,他不禁咦了一声:“你们方向的越军防线怎么会那么薄弱!一营和三营已经伤亡几十名战士了,到现在还没有打下来!”

闻言我不由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张团长的逻辑,我们用最小的伤亡取得了最大的成果,那不是因为我们营打得好,而是因为敌人太弱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我需要的并不是那些毫无用处的战功、奖赏或是勋章,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能让战士们少死几个人!

这一点我已经做到了,事实也证明我那套训练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在我军突破越军防线后就应当继续向前推进,但由于一营和三营的进攻并不顺利。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是213师整条战线就只有我们营最快结束战斗。为了避免我营孤军深入被越军围困,所以上级命令我们暂时不要前进等待其它部队结束战斗。

本来我也想去支援其它部队,但考虑到我军对地形不熟悉,在这小雨加大雾的情况下很容易迷路。再加上友军都是以优势兵力对敌人弱势兵力,我们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添乱,所以也就乐得清闲让战士在原地构筑工事设防。

我抽了点时间来到后方的临时医院,我想看看那些工兵战士,虽说他们也是在完成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但有一点却是很明显的,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那要牺牲的将会是我们。

所谓的医院就是在丛林中拉起一个简易帐篷,帐篷是深绿色的,在丛林中随意找几棵树把几个角这么一绑……能遮住头顶上那些小雨就成了。

里面是一片狼籍,虽说伤员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十个。这个数量跟以往成片成片的死尸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但伤员的情况却依旧让我触目惊心。

这些战士要么就是少了腿,要么就是缺了手,有些战士甚至还缺了好几样……惨叫的、昏迷的、***的、发烧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缺不全、鲜血淋淋的人。

卫生员们正忙里忙外的帮助战士们做简单的包扎、输液和输血,这其中也包括刘云和依晨。

原先我还以为她们俩可能会因为头一回上战场受不了这场面,但现在才发现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在医院里的她们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忙得不可开交,虽说浑身上下都是血,她们却一点也不在乎,依旧手法娴熟的为战士们施救,看到我走了进来也只是眼皮抬了下。

或许张团长说的还真是对的,我们有我们的战场,而她们也有她们的战场。她们也许真的害怕杀人、害怕战争,但却不会害怕救人……

“隆!”的一阵轰响,十几辆解放牌军车自丛林中的小路中开到了医院前,卫生员赶忙七手八脚的将一个个伤员抬上了担架,接着再将他们一个个送上汽车。

我也为闲着,将步枪往背上一背,就加入了运送伤员的行列。五十几名伤员分配到十一辆军车里,每辆军车大约要运送四名伤员。这“老解放”后舱的空间小,这使得我们不得不将伤员横过来摆放。有的伤员必须曲着腿,有些伤员必须半坐着,甚至还有的必须五个人挤一辆车……互相挤在一起碰触到伤员的伤口那是难免的,于是不一会儿车厢里就到处是伤员的惨叫,只看着我们心里是一阵阵揪着的疼!

好不容易才把伤员安置好,每辆车再安排两名卫生员负责看护,完了一阵马达声,汽车就歪歪扭扭的朝山路中开去。这其中还不时地传来了伤员的惨叫,而那山路上还滴下一道道血水,想也是伤员的伤口迸裂而流下来的。

“就不能……安排民工来抬吗?”见此我不由不忍的问了声。

依晨无言的摇了摇头:“他们的伤势太重了,必须要马上送到野战医院抢救。民工的速度太慢……”

“可是让他们这样……”我指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有些愤怒的说道:“让他们这样摇到野战医院,还能有多少战士活着呢?就不能多派点汽车来吗?”

“咱们也要求过了!”刘云有些无力的解下别在耳朵上的口罩,说道:“但是军部的汽车不够,这一开战汽车就要运送弹药、运送补给,而且整条战线上都是伤员,能要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闻言我不由沉默了,我实在没想到的是,我们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地方不仅仅是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