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四 我把你藏在心里最深处(2)

之后我回到这里待在他身边。白天见不到他,晚上他基本会过来。可那种感觉只让我想到了同床异梦。我越来越怕冷,有时候夜里睡在那儿手脚都是冰凉的,醒来发现自己退在床的最边缘。有几次看到周锦程也醒着,他望着我,最后伸手过来将我抱回怀里。手脚暖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渐渐地,周锦程回来的次数少了,有时候一周回来一次,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月。

而这次,是两个月。

我坐在车里,没有问他要带我去哪里。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豪华五星饭店的门口。他带着我进到酒店大堂时,我看到了那正中央摆着的一张甚是精美的婚宴海报,一对新人的结婚照,俊男美女,养眼得像明星。原来她今天要结婚了。

我下意识想松开牵着我的手,但身旁的人却先一步拉紧了,他笑了一下,“今天不能临阵脱逃。”

其实我现在就想走。可我还是跟着进去了。

婚宴现场布置得很有情调,全一色的白玫瑰,很干净很唯美。

他让我坐在写着他名字的位子上,走开时他对旁边的一位老太太说:“您帮我看着她一些,别让她走开。”

老太太笑道:“锦程,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真好看,跟我们家宁宁有些像呢。”老太太说得无心,但周锦程却皱了皱眉,他说:“那麻烦您照顾一下,她怕生。”

老太太和蔼地道:“好,你去忙吧。”周锦程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老太太转头对我说:“锦程这人难得会这么紧张人。”我笑笑,并不当真。老太太又问我几岁了?我说,二十七了。

老太太惊讶道:“你看上去跟我们家宁宁差不多大嘛。”之后老太太笑着跟我说她心尖上的孙女,我安静地听着,老太太讲她孙女小时候还有点顽皮,长大了倒越来越文静。我心想,我也是,小时候顽皮,自从父母去世后就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活下去。老太太说,孙女结婚结得太早了点。我说,那是福气。

老太太笑道:“对对,是福气。”

周锦程回来后,在我旁边加了张椅子坐下,他问我跟老太太讲什么了?我说讲宁宁。

他停了一下,说:“等会儿我可能要忙到很晚,你吃完了就去楼上休息一会儿,我忙好了上去接你。”他把一张酒店的房卡递给我。我没接。他就放在了我前面的桌面上。他再次走开后,老太太靠过来问我,“怎么了?跟锦程闹别扭了?唉,锦程这人呢,是正经严肃了些,不会讲甜言蜜语,有什么想法也都摆在心里头,但奶奶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很爱护你。”

我莞尔,说:“奶奶,我不是周锦程的女朋友,我是他的侄女。”

老太太好久没有声音,片刻后她“哦”了一声。

我想到一星期前,周兮给我打的电话,她说:“青青,你要不来阿姨这边住吧?你也二十七了,你来,阿姨给你介绍对象,工作阿姨也可以帮你找好。”

我又一次没有听他的话,提前离开了。

我在马路上拦车,黑漆漆的夜,我看到远处有车过来,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听到有人在后面喊我:“青青,青青……”

二、周锦程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像我,所以我收养了她。可不久之后我发现,这女孩子跟我是完全不同的,她不说话,是因为怕生,不是冷漠。她勤奋钻研,不是有野心,而是不想让别人讨厌。她认真,安静,直白。而我却跟她相反,野心,隐忍,虚伪。

这种反差虽然意外,却让我更想坚持养她。把她当成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拥有的一片净土,只属于我。

但渐渐地,这种占有变了质。看着她每次起床,模模糊糊地说:“我饿了。”我去学了做菜。她不会洗衣服,总是把颜色反差很大的浸在一起。我笑着跟她说:“以后你洗完了澡,就把衣服放在桶里,别动,我来洗。”她听话地点头。

我习惯了回到家里有她的气息,在外面再累再假,回到这里我便得到了救赎。第一次抱她,充满了愧疚感和罪恶感。以后她面临的压力,我的压力,我会来承担。我要把她守得滴水不漏,即使远在千里。

我周锦程竟然会爱一个人,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连自己都觉得惊叹,不可思议。习惯了生命里有她,甚至害怕哪天她走了,我该如何自处?我把她藏在心里最深处,没人可以伤害,无人可以替代。

我抓起她的手,她躺在病榻上动也不动,我的手有些发颤,拉近她的手慢慢地靠到自己额头上。

“不是你像她,而是她像你。”

“明年,我们去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牵手,我可以在有人的地方吻你。”

“青青啊……我只有你。”

因为徐家,我进了外交部,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成就不是无人可打破的。

因为她,我离开了那里,在北京,我终将永远无法拥有她。

获得一份爱情究竟有多难?

我只知道,我们相依为命已十三年。

如果失去她,那我失去的不止是爱情……

三、他和她

周锦程带着潘青青离开医院时,医生关照:“她的脚现在走路还有点跛,她要坐轮椅就让她继续坐轮椅,但定期的复健还是要做,只要坚持,复原是没问题的。而照理她头部受的伤不至于导致失忆……周先生,她最大的问题不是身体状况,而是精神上的,你带她回去后尽可能多陪着她点吧。”

“好。”周锦程淡淡道。

周锦程推着青青出来的时候,轻声说道:“你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

到了家里,锦程问她:“饿吗?”

青青摇头。

周锦程推她到客厅的沙发边,开了电视,把遥控板给她,“想看什么自己换好吗?”

青青看着他,不说话。

锦程问:“你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饿了。”

锦程笑了笑,“那我去做饭,你在这儿乖乖的。”

潘青青看着他离开,看了五分钟的新闻,最后拿起旁边放着的遥控板自己换了台。

周锦程中途出来看了她一眼,看她看电影看得很专心,就又回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锦程递给她筷子问她:“会用筷子吗?在医院里都是我喂你吃的,别筷子也忘记怎么用了。”

“……”

潘青青拿了勺子吃饭,肉丝舀不到,周锦程夹给她,“从小就爱吃肉,怎么就不长肉,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

饭后,周锦程推着她在小区里散步。

潘青青看着两人在夕阳下的倒影密不可分地重叠在一起,心里静静地想着:“如果能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他叫周锦程,她叫潘青青,他们幸福而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永远永远,只要她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