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父王迟迟归

“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其实宗政久寒听宝辰这么说的时候,很想爆一句粗口,上朝个屁!儿子都发烧了,老子还上什么朝!

深呼吸,宗政久寒告诉自己,别生气,在病人面前,他要温和……温和个屁!

听急忙赶来的傅太医说,这风寒的起因,应该是吹了江风导致的。宗政久寒敢保证,昨天晚上他有将儿子捂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他独自离开画舫的那一段时间!

“说!昨晚到底哪里野了?”宗政久寒皱眉,厉声问道。

摄政王的语气恶劣,吓得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喘,宝辰也不在意,他知道宗政久寒是心疼自己才这样生气的。

“都说了,是船夫迷路了,好不容易才划回来的。”宝辰嘟嘟嘴,见宗政久寒根本就不理睬自己,便将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宗政久寒一看,顿时走过抓住了那双白玉羊脂做成的手腕,粗鲁地塞进了温暖的被子,喝道:“还想再让风寒严重一些吗?!”

“可父王不理宝辰。”宝辰哼哼道:“父王再凶,宝辰就不盖被子了!”

小世子威武!

众人纷纷低头,在心中如此吼道!整个金樽大陆,敢威胁他们王爷的人,恐怕也就这一个了。

最后,宗政久寒败下阵来,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幸伙安分地睡觉了,他摸了摸幸伙的额头,有些无奈,有些喜悦,有些心疼地笑了。

走出房门,又行了一段路,宗政久寒才开了口:“傅正。”

“奴才在。”傅正退后两步,弯腰拱手。

“宝辰的身体,你知道的,这次的风寒,本王不希望它会加剧。”

“奴才自当竭尽全力,不然世子大人再添病痛!”傅正又是一个行礼,让宗政久寒满意地转身离。他不想上朝,更想留下来陪着儿子,可东北边境的雪灾却刻不容缓,今日黎明破晓之时,何湘就来报告过了,东北的雪量加大,灾情更严重了。

摄政王离府的消息一传到青萝那里,宝辰就难受得醒了。

“父王上朝了?”虽然知道宗政久寒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可这还是头一回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还要上朝的。这么一想,宝辰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不知不觉地,撅了嘴。

青萝伺候了宝辰七年,哪里不知道这小不点的脾气,她偷笑一声,掩嘴道:“王爷离开前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小少爷看护好了,等王爷回府的时候,要是少爷您还不见好,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得受苦了。您看看,王爷多疼您啊。”

“就是就是,要奴婢说,咱们这金樽大陆,谁能上王爷的心啊,也就少爷您了,您可是王爷心尖上的宝贝儿子呢。”红霞也看出了宝辰的失落,忙不迭就说起了宗政久寒是如何如何地对宝辰好。

宝辰听了,心一松,便笑起来,道:“爷也觉得是这样。”

“是啊是啊,王爷最疼少爷,只疼少爷!”青萝看宝辰脸色好转,心下一喜,忙舀来了刚刚熬好的汤药,递到了他的面前,哄道:“那,王爷最疼爱的小少爷,小世子,来,喝一口药吧。”

宝辰顿时苦了脸,不肯接那碗黑乎乎的药。青萝二人见此,纷纷熟练地左劝又哄起来,嘴巴甜的不得了。

这时候,宝辰才恍然发现,七年过,这两个小妮子还是将自己当作孩子似的在宠着护着,这一份呵护,让他的心间一片温软。

不再抗拒,宝辰舀过药将它全数喝完,末了,还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少爷吃一颗蜜枣,苦味儿。这可是王爷特地吩咐奴婢的。”青萝总是不忘给宗政久寒说好话,宝辰自然听出来,不过还是开心地笑弯了双眼。

等天再亮一些的时候,宝辰拱了拱被窝,问道:“红霞,平素吃过早膳了吗?”

“应该没有,平少爷正在院子里练拳,他说练完了就来找您。”红霞刚刚从外面回来,听宝辰问,就忙回答了。

“厨房吩咐厨子,加做一碗南瓜面,他最爱吃这个。”宝辰还记得,在平城的时候,早上平素家里,他总是会推着一碗南瓜面要自己吃,可表情又好像很不舍似的,着实能让自己乐上一阵子呢。

“少爷对平少爷倒是好。”红霞转头跟随侍左右的婢女吩咐了一声,再扭头的时候,撇着嘴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怎么?平素惹你生气了?”宝辰好奇地问道。

“哼!”红霞冷哼,闷声道:“奴婢哪敢啊!”

见红霞这般,宝辰就觉得,红霞定是受气了,他靠在床头,问道:“给爷说说,到底怎么了?要是平素欺负你,爷给你做主!”

“不是平少爷……是平少爷的随从!那个叫平珠的家伙!”红霞想起平珠,就气氛地跺了跺脚,俏脸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咳!”宝辰知道从红霞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头看向了青萝。

青萝嘿嘿一笑,道:“那平珠是昨晚才到的,听说是一路追着平少爷过来的,也怪辛苦的。”

“他辛苦什么啊!姑奶奶真是倒大霉了!”小妮子不文明了一把,截断了青萝的话,气呼呼地说道:“少爷!您说奴婢长得像粗使丫鬟吗?一大早的,劈头盖脸就吩咐我舀帕子,舀铜盆,取暖炉的!这要是给平少爷准备的,那就算了,谁让平少爷是少爷您的朋友呢。可是!这些东西是他自己要用!他自己要用,不知道问别人舀啊。我可是少爷的奴婢!”

原来是为了这个……

宝辰眨眨眼,和青萝对视一会儿,纷纷扭头,捂嘴偷笑。

“少爷!青萝!”红霞大妖怪插腰怒喊。

一刻钟后,平素就进了落花居,是青萝带进来的,红霞在闹变扭,不肯出来见那个杀千刀(红霞语)的平珠。

平素练完拳匆忙洗漱了一番后就来找宝辰了,只是刚刚进门,他就皱了眉头,见宝辰还躺在床上,不由担心地问道:“宝辰你生病了?”

“只是风寒罢,咳咳,罢了。”宝辰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早膳,道:“早膳我先用过了,怕把风寒传染给你,你就在那边吃吧。”

平素点点头,他很久没有吃早膳的习惯了,一般都是午膳和晚膳解决下就行,毕竟行走江湖,没那么多的规矩。不过宝辰让他吃,他便吃。

小世子生了病,整个摄政王府都像是突然匆忙了起来,一个个太医,药童,婢女进进出出的不曾听过,给宝辰的药也是每个半个时辰就送一次。

平素看了两个时辰,忍不住问道:“宝辰,真的只是风寒吗?”

“嗯。”宝辰点点头,继续和苦的要命的汤臆斗。

平珠站在一旁,小声疑惑了一句:“风寒要喝这么多药?”

红霞刚刚走进门,就听见了平珠的话,顿时插腰道:“我家少爷身体不好,得风寒就是大病好不好!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整天好吃懒做,壮得跟牛一样?!”

平珠被小妮子爆骂一顿,也不恼,只是淡笑了一下,当作没听见。他可是对这个叫红霞的女孩子一见钟情了,长得并不特别漂亮,却比江湖女子要多出几分婉约,而活泼劲也不比江湖女子少。他很合心意。

“大病?”那边平素一听,吓了一跳,跑到了床前就抓住了宝辰的手腕,他不会看诊,但他是习武之人,能通过脉搏的跳动频率和力度看出这个人的身体好不好。

“这……”平素松开手,脸上带着几许诧异。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宝辰绝不是一个疏于学武的人,他很勤奋,还有上好的内功心法,所以就武学造诣来说,应该不会比自己低才对,可他现在一把脉,却只觉得宝辰脉中的一股气很松散,就好像没有一丝内力的人一样!

“秘密。”宝辰见他这般,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轻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后,眨着眼睛笑了。

虽然不知道宝辰是怎么让自己的内力隐藏起来的,但平素还是点了点头,只要宝辰没事,他就不介意其他。

后来他才从宝辰口中知道,原来隐藏内力,是宝辰修炼的内功心法特有的一种功能。不过这内功心法宝辰是怎么来的,平素没问。

毕竟是武状元,平素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加上宝辰正在生病,也不好出门,住了一天,平素就告辞了。

当他走出摄政王府,猛地转过了身,也不知道是对平珠,还是对自己说:“下一回来这里,便是我功成名就之时。”

“平素,你这样值得吗?那可是个男人。”平珠挑了挑眉,说道。

“算盘子,你还不懂。”平素扭过头,说道:“等哪天,你爱一个人,爱到了不顾性命的时候,就懂了。”

原来,这平珠并不是平素的随从,他真名叫诸葛金,不过江湖中人更习惯叫他算盘子,他是诸葛山庄的少庄主,因为和平素打了一架,输了,才认赌服输地甘愿做了人家的随从一年。

诸葛山庄在江湖上并不特别有名气,因为它主要以财力闻名金樽大陆,不过这算盘子的父亲,诸葛庄主的武功却很高,甚至有人说,他的武功已经能和武林盟主相媲美了。至于少庄主,也是用的一手好算盘,几颗算盘珠子一飞出,定能见血!

算盘子听平素这么说,摸摸下巴,然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就像他刚才想的,就算他喜欢那个叫红霞的女孩,他也不可能为了红霞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很显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算盘子摇摇头,带着惋惜和幸灾乐祸,谁让这混蛋年纪比自己小,武功却比自己高!活该那摄政王世子对他没意思!

“只要他对每朵落花都无情就行。”平素看了算盘子一眼,抬脚就走。是的,只要宝辰还没有爱上任何人,他就有机会占据那个他身边的位子。他还年轻,有很多岁月可以耗在宝辰的身上,总有一天,他会走进宝辰的心。

见平素走远,算盘子忙追了上,然后道:“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你问。”

“你到底是天生喜欢男人呢,还是只喜欢宝辰这一个男人。”

“……”你才天生喜欢男人,你全家都天生喜欢男人!平素听罢,脸一黑,大步走了。

风雪中,不断传来算盘子这样那样诡异奇怪的问题,隐约还有平素手骨咯作响的声音。

--分割线--

宗政久寒一直在南书房和群臣商议国是,很晚才披星戴月地纵马回了府,一口水都没喝,就直奔落花居了。

“参见王爷。”红霞站在门外,见宗政久寒大步流星地走来,忙上前行礼。

“宝辰睡下了?”宗政久寒见红霞在外面守夜,就猜宝辰是睡下了。

“回王爷的话,少爷喝了药,勉强睡了,就是不怎么安稳。这会儿青萝在里面看护着。”红霞顿了顿,语带担忧:“王爷,今儿一下午,少爷睡了醒,醒了睡,每次都要问问,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说着,她不禁低头掩住眼里的泪光,口气里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抱怨,抱怨王爷太晚回来,让小主子等太久。

宗政久寒听出了红霞的意思,倒也不怪罪她,只是叫她下休息,自己则是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今天宝辰一日都没有踏出过房门,所以房里都是香雪兰的味道,那是宝辰身上天生就带着的。

青萝见是自家王爷,忙跪下来磕了磕头,但没说话。因为宝辰好不容易睡下,吵醒了可就不好了。

宗政久寒也默不作声,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了一直坐在床边准备随时看诊的傅太医。

“他如何?”将傅太医带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宗政久寒压着声音问道。

傅正明白宝辰对宗政久寒的重要性,直言道:“回王爷,世子的身体在小时候便落下了病根,加上他习武倦怠,所以身子一直不见好,这次吹了江风,寒气入体,病势汹汹。”平素离开之前,宝辰的情况还不错,可一到下午,病情却猛地加重了。一会儿头疼得厉害,一会儿呕吐不止,还吃不下东西,总嫌嘴巴苦,全身无力还睡不安稳。

宗政久寒没有插嘴,边听,边扭头看着在床上不断皱眉和痛苦低吟的幸伙。

“你着人宫里,把太医院内医正以上的人都叫来!”宗政久寒说完,大步走向了宝辰的床边。

傅太医不敢停留,忙出了门叫,他的医术并不差,可现在宝辰这样,他也束手无策。内医正是太医院的正四品官职,他想,王爷的意思,应该是把整个太医院能看得上眼的都叫来,包括正一品的太医院令。

“宝辰?”宗政久寒看宝辰睡得真是极不安稳,衡量之下,决定先将儿子叫醒。

宝辰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之中,一会儿被迫滚到了火焰里,一会儿翻到了冰雪中。这种熟悉的感觉告诉他,他正得着风寒,他想醒过来,可眼皮却很沉重,无论他怎么咬牙用力,都没办法睁开眼睛,他有兄惧,有些难受,加上一整天都不见宗政久寒的身影,心里更添了几分委屈。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他听不清楚这个呼唤的内容,但他却明白地知道,这是在喊自己,是父王在喊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他使劲一用力,霍然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宗政久寒的脸,也不知怎的,竟然“哇”一声哭了出来,他重重地扑进男人的怀里,发泄似的用力撕扯扭打着宗政久寒的胸膛。

宗政久寒先是一愣,然后就任凭幸伙的动作了。

宝辰用的都是蛮力,加上还生着病,所以不一会儿就累得抬不起手了,他只有力气小声地呜咽着。

宗政久寒忙把快要下滑的宝辰的身体抱好,然后说道:“父王在呢,宝辰别哭。”

却不想,他这一说,宝辰的心就更酸楚,渀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哭喊起来,眼里早已没有泪水,却还是哭个不停,让宗政久寒好一阵的心疼。

宗政久寒没有不耐烦,将宝辰的身体用被子盖好后,就一遍遍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又低声哄劝着,绞尽脑汁地说一些令儿子能开心的话。

直到儿子终于不再干嚎,他才默默松口气,心道,这哄人的本事,真是需要天分,他还要磨练呢。

宝辰将小脸埋在男人坚硬却温暖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禁红了脸颊。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啊,哭?!天,丢死人了!

不过……宝辰抿了抿唇,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心想,他真是被宗政久寒宠坏了,以前的皇甫宸,哪里学得会“哭”这种事情。即使再不顺心,再委屈,再烦躁,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可面对着宗政久寒的时候,他就觉得,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委屈和不开心,他都可以毫无忌惮,毫不保留地发泄出来。

这种感觉,似乎已经不再是对父爱的依赖,可到底是什么,宝辰自己也说不清。

“怎么?刚才哭的时候不知道害羞,这会儿倒是沉默了?”宗政久寒微微松开儿子的双肩,挑起宝辰的下巴,语带揶揄地说道。

“父王!”小世子顿时炸毛,恼羞成怒地飙声道。

“好好,父王什么都没说。”宗政久寒煞有其事地点头,气得幸伙的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挂上药罐子了。

宝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觉得头又有些疼,便眨了眨眼睛,试图以此让自己清醒点。

“怎么了?头还疼?再等等,太医就来了。”宗政久寒轻柔地说着,扭头又对站在门口的一众侍卫,厉声道:“还不门口看看,那群庸医是爬着来的吗?!”

两名侍卫忙应了一声,他们知道摄政王正焦急着,哪敢有半点的停留,转身就跑,活似后边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宝辰一瞧,“扑哧”一声乐了,他乖乖地躺在宗政久寒的怀里,有些变扭地问道:“父王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西凉国有些不安分,本王在轩辕殿和其他将军商议此事。”宗政久寒搂着儿子,仔细地解释了一番,他哪里听不出儿子口气里的责怪之意。

轩辕殿是良国皇帝办公与居住的宫殿,轩辕殿的偏室有一个南书房,宗政昊德和宗政久寒两人时常在那里召见群臣,商议国是。

当然,很多时候,宗政久寒都不会动用那个南书房,他始终觉得在自己的王府中办差,更让他觉得自在。毕竟,宫里面的耳目,实在不少。只是这一次涉及了西凉国的边境安全问题,让他不得不与已经十三岁的皇帝,宗政昊德一起召见那些将军,还有王丞相。

“西凉?”宝辰想了一会儿,压下了差点奔涌而出的心思,平静地问道:“父王商议了一下午的结果,是什么?”

宗政久寒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早已垂下眼睑,不再作声的儿子,反而低声问道:“宝辰,南平和良国于你,谁更重要?”他其实想问,父王与南平先皇,谁更重要,只是话到嘴边,他又换了口。

宝辰抿唇,轻语道:“父王这是在为难宝辰。”是的,为难。他能怎么说呢?说他根本没有看重过良国,说他始终是南平人吗?可这七年的养育之恩,爱护之情,他真的能这样回答吗?这一刻,他的心变得如此混乱。

“好,父王不为难你。”宗政久寒说完,便闭上了双眼。西凉国会有这一番动静,他知道宝辰一定想到了是南平国的意思,所以才有此一问。

他是良国摄政王,流着宗政家的血液,他生来就有支撑良国,甚至带着它走向辉煌的义务。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将良国利益放在首位的人。可这七年过,直到今日,他才恍然发现,良国,朝堂,皇位,权利,这些,竟然都抵不过怀中人一个蹙眉,一朵微笑。

这般的荒唐,如此的不理智,可他却甘之如饴。

这一刻,他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自己,还适合做一个国家的帝王吗?他把宝辰看得太重了,重到比万丈泰山还沉。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宝辰坐在了南平的龙位上时,他与宝辰,该如何相处呢?分道扬镳,再见相识不相认吗?他不能想这样的情形,这会让他疯狂!

当傅太医领着二十几名太医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气氛很压抑,而门口站着的婢女和侍卫更是将头低得几乎要贴到了地上。

宗政久寒将宝辰放在了床上,让开了一个地方,让太医院令秦栎秦太医给宝辰把脉。

宝辰看了抿唇不语,面无表情的宗政久寒一眼,也沉默着伸出了手。

秦太医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但他医术高明,太后和皇帝都愿意让他给他们看诊。

秦太医把了一会儿,微微思索后,就要求和其他太医们商量一下宝辰的病情,和治疗的方法。

听太医在那边叽叽咕咕小声议论,而宗政久寒依旧站在床边没有看自己,宝辰心里有些不舒服,吸了口气,出了声:“何湘呢?”

“他在永祥阁为本王做事。宝辰想见他?”宗政久寒自然没有和宝辰置气,他也舍不得,他现在只是有徐乱,有些彷徨罢了。

“不想。”宝辰摇摇头,何湘又不是父王,他干嘛想见他?“只是,何湘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做了好几年了,父王不能给他个新的位子吗?依宝辰看,何湘怕是早就腻味了。”

宝辰的声音不大,可太医们还是听到了,他们不自觉地停下了议论,随后又在傅太医的提醒下,继续议论起来,但一部分太医的耳朵还是忍不住伸到了宝辰那边。这可是大八卦,他们必须听听,回家好和老婆显摆显摆啊!

他腻味不腻味,本王可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撺掇你了!宗政久寒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来,儿子生病着呢,他还是顺着他一些比较好:“那宝辰觉得,哪个位子适合他?”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何湘那小子,一定是等不及想做丞相了。

“何相爷。这个称呼不错。”宝辰一笑,建议道。

“何湘等两年都不愿等了?”宗政久寒忍不住,还是说了这话。他当初答应过何湘,会让他坐上丞相之位,但今年就让他把王翰换下来,恐怕皇帝和太后,甚至是和亲王、礼亲王都是不同意的,这事情,实行起来,阻碍太大。

“何湘怎么想,宝辰不知道,可宝辰觉得,让一个官居一品的相爷伺候宝辰,给宝辰当跟班,那宝辰一定会很开心,说不定,病一下子就好了呢!”

宝辰这话说得,实在有些无赖,不过宗政久寒并不在意,他摸了摸儿子依旧滚烫的额头,皱眉道:“行了,本王知道了,如你的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休息。”

这样就答应了?众太医纷纷瞪眼,那可不是芝麻鸀豆的小官啊,这可是正一品的丞相之位,就你儿子一句想要个丞相做跟班,你就答应了?!摄政王,您敢再宠儿子一点吗?

太医院令也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不过想是这样想,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觉得高兴。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是看着宗政久寒从小长到大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疼爱一个人。这让秦太医觉得,这样的宗政久寒,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宝辰的风寒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他身体底子太差。秦太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们商量了好一番,才敲定了医子,主要是滋补养身的。另外,秦太医还建议摄政王多加督促宝辰强身健体,哪怕是每天跑跑步,那也是好的。

宗政久寒一一听着,那认真仔细的模样,让秦太医不禁有些飘飘然,他觉得,就算是当年宗政久寒在皇家书院听夫子讲课的时候,也没这么认真吧……

------题外话------

小傲娇快开窍了,有木有……哇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