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下故人

下山后，苏慕折看见了许多老熟人。原本熟悉的凤观国被改成了一座座军营式堡垒，独有的凤凰花倒是还在，仅仅几日，他都要认不出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了。

入城门，一群男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苏慕折扭头，看见了曾经一同在凤观国后宫的男宠们。他们大多依偎在看似身份尊贵的将领怀里，听见马蹄声投来目光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哟，这不是苏……”其中一个男宠从常校尉怀里起来，朝苏慕折走去。

此人容貌不俗，一身艳丽的大红装，眼型狭长，打量人时总是带着鄙夷的神色，那小脸尖尖的，似是一手便能握住。

说起苏慕折名字时，还苦恼地想了半天，最后笑而不语，有意羞辱。

旁边的林越之不明白这人的意思，只是傻眼地来回看二人。

“苏慕折，没想到文录兄又寻得个好去处，真是让人艳羡。”苏慕折先是淡然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双肩耸立笑了一下。

宋文录表情一僵，身后的那群男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还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苏慕折的容貌。

接着，常校尉也走了过来，让原本正要发火的宋文录不得不平息下来。

“你就是苏慕折？果然形貌不凡，还有点……”常校尉上下扫了几眼苏慕折，嘴边贴着萧卿的名字就要吐出来，可又想到将军说了以后莫在公然提这个名字，便只能尴尬堵住自己的嘴。

许多军营的人被这动静吸引，纷纷看向此处。见过苏慕折脸庞的人，都有些惊讶。不知道的人，总以为是惊于其容颜，而实际是他与萧卿太像了。

苏慕折自然也是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和视线，以前进宫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若真是凤观第一美人，他倒也不用在后宫里形似守寡。

“哎呀，常校尉你别耽误我带人，等会天均哥发火你担着呀？”林越之不懂眼色，也不识氛围，只甩下这句话，便急急忙忙拉着人走。

宋文录眼睛紧紧盯着苏慕折的背影，眼神渐渐阴冷，想不到在这儿居然能遇上他，还以为早就横尸街头了！

苏慕折被林越之一路带到地牢，里头昏暗，下阶梯时苏慕折还差点摔了一跤。林越之握住他的手，少年音在地牢回荡，让他小心点。

地牢里听见动静的人全部集中精神，朝门口望去。坐在中央桌椅上的沈天均安静地擦拭利剑，眼皮都没抬一下。

“天均哥！我人带来啦！”林越之推开门，牢里那几个人立刻起身看去，苏慕折的目光与他们相撞，他的瞳孔先是一缩，随后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拧住大腿。

林越之蹦蹦跳跳地来到沈天均旁边，拿起桌上的好酒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沈天均不着痕迹地挪开屁股，免得酒水溅到自己。

门口的苏慕折身形僵硬地抬腿进屋，牢里那几个人的脸色也不尽然好看。沈天均瞥了一眼，发现苏慕折赤着脚。

“我让你带人，连鞋也不给人穿？”

林越之啊了一声，转头去看，少年心粗，根本没发现他是赤足。于是拍了拍脑袋，双手合十朝苏慕折做出一个求饶的动作。

“前几日｜你说没鞋子，我给忘了叫人做一双，要不你先穿我的，我脚皮厚得很。”说完，林越之脱了鞋，蹲到苏慕折面前。

苏慕折愣了几秒，林越之以为他害羞，便主动握着他的脚腕往自己的鞋里塞。

此时，沈天均留了个心眼扫视一边牢里的人。只瞧见那老头连脸上的皱纹都迸发着鄙弃二字，而那小少爷更是不屑地撇开视线，最后干脆闭眼。

看起来，并不像哭着求儿子见面的那番情切。